柳輕筠對洪碧君豎起大拇指:“我們碧君看人一看一個準。”
洪碧君得意地飛了個小眼神給她,彎起眼睛,笑如春花般妍麗:“一般啦~”
柳輕筠捏了捏她柔軟的臉蛋,手感極好,滑滑嫩嫩的。
“碧君,你跟我講講那位楊二小姐的事。”
洪碧君歪着小腦袋思考了一會兒:“我與她也就僅有幼時相識,後來我搬離清河縣去鎮上便再沒見過,我也說不出太多她的事,隻記得她小時候總是偷偷躲着一個人哭。”
柳輕筠驚訝:“哭?”
“是啊,我好心去安慰她,她反倒對我罵個不停,天底下哪有像她一樣不講理的。”洪碧君邊說邊擰眉,五官皺到一塊兒,看得出她是真的仍忿忿不平。
“她躲在哪裡哭?”柳輕筠給她順毛,問。
“忘了,總之我每次見她哭,她身邊連一個人都沒有。”
柳輕筠應了聲,尚未琢磨,洪碧君忽然叫出聲:“我想起一件事了!有回她邊哭邊說些什麼,她是不是永遠比不上那人之類的,楊婉清幼時可真是個哭包。”她嫌棄地撅了撅嘴。
柳輕筠聞言,腦海裡瞬間浮現出另一個俏麗姑娘,楊婉婷,楊婉清的親姐姐,據說她們是雙胞胎,想來楊婉清的模樣與楊婉婷無甚差别。
那日洪碧君逛得出神,與楊婉婷撞了個正着,雙方的幂籬皆掉落,洪碧君起身看見她,本能喊出聲:“楊婉清!怎麼是你這個母老虎!”
她亦端詳起那人,烏發如雲,豔如桃李,氣質溫婉,楊婉婷好脾氣地攔下身邊欲要斥責洪碧君的婢女,笑了笑:“洪姑娘好久不見,我是婉清姐姐,婉婷。”
洪碧君這才反應過來,尴尬地摸了摸額頭:“抱歉抱歉,我認錯人了。”
楊婉婷笑意輕淺,語氣溫和:“無礙,我與她長相别無二緻,洪姑娘認錯人也在情理之中。”
随後她便客氣地問起柳輕筠,柳輕筠簡單介紹了下自己,因楊婉婷還有個約要赴,于是兩方禮貌分手。
楊婉婷周身氣度娴雅端方,舉手投足間儀靜體顯,将一個大家閨秀的風貌展現得淋漓盡緻。
聽說她還是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有個如此優秀的同胞姐姐在旁襯托,身為同胞妹妹,少不得被比較之後又被忽視,因為是親姐姐,忽視她的人又是血濃于水的雙親,她兩方都無法指責,隻好壓抑自己,天長日久,郁氣卻越積越多。
理解歸理解,她若再去打擾宋清讓念書,柳輕筠可不會縱容她。
她還指望宋清讓考中後能幫她多多宣傳一下哩。
僅過了兩日,宋清讓托人來信,說是那楊婉清又又又在書院門口堵他,這回弄出的動靜甚至驚動了山長,了解前因後果後山長倒沒說什麼,不知為何,書院裡卻傳出他始亂終棄,忘恩負義的流言。
有人說那楊婉清一直在給宋清讓送各種東西,是宋清讓實打實的恩人,兩人書信不斷,如今楊小姐找上門,他卻拒之不見,何等薄情!
有人說楊小姐情深似海,奈何明月照了溝渠,實在令人歎惋。
宋清讓隻是提了幾句,并未寫全,但柳輕筠豈會讀不懂,她借這三言兩語,推出了那些人議論的種種。
看來,因柳輕筠很少親自去書院給宋清讓送東西,而楊婉清連着送了數日,他們便想當然認為楊婉清是一直以來幫助宋清讓的人。
作為真正的恩人,柳輕筠有些哭笑不得。
這些讀書人心思是好的,可惜太相信自己所看見的聽見的。
他們不知道何謂表象,不明白凡事要看到本質,單憑着聖賢書教給他們的道理,覺得此事不對,便站出來指責,即使讨伐對象是山長及夫子們無比青睐的宋清讓。
抛開事實,的确是滿腔熱血。
柳輕筠收起信,思忖了會,決定去解開這個烏龍,再不澄清,宋清讓的名聲都得讓他們給弄得一塌糊塗。
她提筆落墨。
“如何?柳姑娘會來嗎?”王書瀚緊張地詢問收起信的人。
宋清讓小心地将信件放進匣中,邊往外走邊随口答道:“算算時間,她不久便要到了。”
王書瀚一驚:“怎如此快?”
宋清讓腳步不停:“你忘了?信耽擱了一整夜才送來。”
王書瀚拍拍腦門:“是了是了,我給忘了,正好還有一刻鐘便是午時,楊小姐應該也要到了。”
這麼一說,他想到什麼,轉身去追宋清讓:“宋兄!你出去若撞見楊小姐該怎麼辦,那更加說不清了,你别去。”
宋清讓頭都不回:“我如今還有什麼名聲?白眼狼還是薄情小人?她要來,我得去接她。”
王書瀚頗覺無語,他算是發現了,宋清讓平時一幅從容睿智的沉穩樣,一旦遇上柳姑娘,瞬息間變成情窦初開的毛躁小子。
這便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嗎?王書瀚轉了轉眼珠,戲谑道:“待會兒就有兩個貌美的姑娘為你劍拔弩張了,孔昭你現下是何心緒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