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還以為你一心向着太後，往日見你忠心，如今怎麼了？”

“往日之恩，北境這一遭，我已經還清了，她給了我一把刀，已經準備好了讓我喪生異國，可惜我回來了，我有了自己新的選擇。”

孟師棠說的堅決，這就是她之後的選擇，她要讓孟識敦知道，她和太後已經不是以前那樣緊密了，現在的她站回了孟識敦的身邊，站到了孟家。

孟識敦笑了，笑聲爽朗，他拍了拍孟師棠的肩，說道：“成事不說，遂事不谏，既往不咎，方為君子。”

和父親的對話很快便結束了，雖然對話的時間短，但是孟師棠差不多摸清了孟識敦的意思。

他有意脫離太後，可是還不是時候，他接受了自己的投名狀，但是他要她蟄伏，做一個“君子”，至少最近還是要做太後膝下那個順從她的少女。

看着父親出宮的背影，孟師棠長歎一聲，回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向了那處瓊樓玉宇。

周旋周旋，不斷的周旋，司禮監，太後，朝臣，公子，小姐，貴族，百姓，京城乃至大盛，所有人都在周旋，一對權力的對峙結束了，新的對峙又登場了。

而孟師棠自己，隻是天下棋局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每個人都是棋子，沒有什麼不同的。

太後留她在宮中修養幾日，沒有其他的安排，孟師棠在宮殿中閑逛，忽的走到了綏靜宮前。

看着綏靜宮的金字牌匾，孟師棠想到了自己剛來的時候，這裡是孟念芙的寝宮，自己就在這裡收到了來自異世界的第一份溫暖。

綏靜，綏靖，處處忍讓，時時退讓，孟念芙是這樣的，下一個又是誰呢？

“你是誰？站在本宮的宮門前做什麼？”

身後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孟師棠回頭望去，是幾個宮人簇擁着一個七八歲打扮華麗的小丫頭。

“本宮？新帝未及弱冠，中宮無後，何來妃嫔。”孟師棠隻一眼便知道了這孩子的身份，可目前實在是無聊，就存了都弄的心思。

小丫頭不認識孟師棠，可是她身邊的宮女嬷嬷認識，她們之間有幾個是從慈甯宮撥出來的，見了孟師棠雖然驚訝，但是也很快明白了。

一個嬷嬷和小丫頭耳語幾句後便急急上前，向孟師棠跪拜行禮：“見過郡主，白小姐是太後為陛下擇的良人，前些日子剛被接入宮中受教，性格頑劣，沖撞了郡主，還請郡主海涵。”

“無妨，一個孩子而已。”孟師棠繞過了嬷嬷，走到了小丫頭身前。

孟師棠低頭看着這個孩子，原來是白家的孩子，白家勢力适中，家主是正三品國子監忌酒，這樣的家世，剛剛好，這樣歲數的孩子養在身邊也是好控制的。

小丫頭看着個頭小小的，臉肉肉的，眼睛很大，穿着白底粉蓮的裙子，耳朵上的耳洞還沒有養好，一個金蓮花耳環扯得耳垂充了血，紅紅的。

曾幾何時，江淑林是這樣，自己，也是如此。

“你是白夏的妹妹？叫什麼名字？”

大概是剛才嬷嬷告訴了小丫頭要如何做，小丫頭退後一步，向孟師棠行了一個禮：“民女白霏見過郡主，白夏确是我長兄，多有冒犯，請郡主見諒。”

“不必多禮，這裡是你的宮殿，便請我進去坐坐，如何？”

白霏帶着孟師棠進了綏靜宮，這裡的陳設還是和以前一樣，可能是新人住進來的時間不長，隻是添了點孩子的東西。

孟師棠示意宮人退下，她要和白霏好好交流交流，這孩子日後不是皇後便是貴妃，若是自己可以先太後一步把握住，那也是一樁好事了。

宮人走了，白霏睜着一雙眼好奇的看着孟師棠，但是手緊緊的抓着裙擺。

“不必緊張，我與你哥哥有些交情，日後稱我姐姐便好，”孟師棠看出了她的不安，安撫道。

“什麼樣的人死了會成仙？”白霏弱弱開口。

這一問把孟師棠問住了，随即她反應過來，這孩子誤會了，自己死了的事人盡皆知，白霏誤以為自己是回魂了在宮裡瞎逛，但是大白天的也不能是鬼，孩子單純，以為自己是成了仙。

“我沒有死，我還活着，你看，”孟師棠拉過了白霏的手，活人的溫熱感傳遞到了白霏的手心。

“真的，”白霏小小驚呼了一下。

孟師棠笑了，小丫頭怪可愛的：“是呀～真的活着，過幾天所有人都會知道姐姐活着回來了，霏霏是先人一步知道的。”

“為什麼要先告訴我呢？”白霏面上欣喜，但也有些困惑。

不愧是太後看上的孩子，就這句話的噎人程度，不亞于希臘酸奶，俗話說三歲看到老，這是個當皇後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