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璇給了孟師棠想要的回複,孟師棠便松開了他。
“室外風緊,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為好。”
酒香缭繞,花香馥郁,月光映照淺藍色的錦緞,姜璇抱着孟師棠回了内室。
紫洲和玉帛兩人伺候完孟師棠洗漱更衣便離開了,留下孟師棠和姜璇兩人。
孟師棠的酒醒的差不多了,看着側躺在自己榻上的姜璇,撇了撇嘴,坐到了一邊的搖椅上。
“這是怎麼了?怎麼又生氣了呢?”姜璇起身走到搖椅後,輕推了一下搖椅。
搖椅輕晃,孟師棠垂落的發絲也微微晃動:“莫名的氣啊,我都要嫁給别人了,你不生氣麼?”
姜璇輕撚孟師棠的發絲,順滑的發劃過手掌,落回了衣角堆疊處:“我當然生氣,不過時候未到,他們對我們來說還有價值。”
“姜璇,你要做到哪種程度?”孟師棠微微側頭,詢問身後的人。
這個問題孟師棠已經想了很久了,既然姜璇答應自己退居洛陽的邀請,這就說明他在京城不為逐利。
姜璇與太後争鋒,可見他的目标是太後,可是這是為什麼,他又會對太後做到什麼程度,要太後貶為庶人?還是殺了?
在孟師棠看不見的地方,姜璇微微蹙眉,沉默片刻後,姜璇選擇了開口,揭開了一段塵封的往事。
姜璇的過去,孟師棠又過一點的了解,隻知道他的家族隕落在思宗在位時的清算,當時鄭家勢頭正盛,姜家應該是和鄭家不對付的,否則也不會落得一個抄家的結局。
事實的确如孟師棠所猜測的,在姜璇的叙述中,姜家曾輝煌,因鄭家的算計而沒落。
但她沒想到的是,太後當時鏟除姜家是為了托舉孟家,孟家是大盛的開國元勳,可到了思宗在位時已然沒了昔日的興盛,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孟家的聲譽一向不錯。
孟、鄭兩家選擇聯姻,孟家借鄭家鞏固地位,鄭家倚仗孟家的名譽拉攏士人。
姜家理所應當的被排擠了,一山不容二虎,太後的想法一直是這樣,不服從自己的勢力必須鏟除。
思宗和當時還是皇後的太後感情盛笃,知道無法挽回,便開恩讓幼童幸存下來,對于自己的妻子,思宗最終還是沒有落下很重的責罰。
而姜璇,坎坷的童年過後,明确了自己要做的事,舍棄了一切,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聽着聽着,孟師棠原本放松的身體和神經逐漸緊繃,如今孟家的無限風光,自己的奢華生活,都是踏着一個一個姜家堆砌出來的。
她知道成就一個這樣大的家族肯定會壓榨他人的生存空間,可不曾想,自己的愛人也曾是受害者。
搖椅不知何時靜止不動了,孟師棠默不作聲,是說不出話,還是不敢說話?她不知道。
姜璇主動開了口:“不用擔心你的家族,我隻是想重創鄭家,至于孟家,鄭家勢弱必然對孟家有影響,但照你父親目前的想法,鄭家垮台,對孟家的印象不大,這個說法你可接受?”
“多謝了……”
這一句莫名其妙,孟師棠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蹦出來這麼一句,剛出口便後悔了,坐在搖椅上默默屈膝抱腿。
一隻手撫上了孟師棠的腦袋,輕輕揉了幾下,孟師棠擡手拉住了那隻撫摸頭頂的手。
“姜璇……”
孟師棠的聲音悶悶的,不知道是汗還是淚,薄薄一層,讓幾縷頭發粘在了臉上。
“姜璇,為什麼放過孟家?”
姜璇剝開了孟師棠粘在臉上的頭發,語氣平和:“這裡是你的家,我愛你,便不願你也和我一樣受家破人亡之悲。”
“謝謝,”孟師棠低聲回道。
看着孟師棠這副樣子,姜璇揉了揉孟師棠臉上的肉,笑說道:“不必謝我,孟首輔割愛,我們扯平了,待事情過去,必應洛陽之約。”
四目相對,孟師棠看着姜璇點了點頭。
“不早了,休息吧,今夜我陪着你,不要難過,傷心害怕的事很快就會過去。”
兩人同榻安寝,待孟師棠醒來,身邊已經無人了,枕側放着一條孟師棠的鵝黃色發帶,上面用胭脂寫着——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看着發帶,孟師棠微微一笑,起身将其收入妝匣。
昨夜飲酒長談,讓孟師棠心中松快了不少,至少不像前幾日那樣日日憂心了。
洗漱更衣,今日心情不錯,特換了一身粉色的衣裙,梳了繁複的發髻。
收拾完畢,孟師棠便去給祖母母親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