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瞧見她這樣兒,不由得撇撇嘴:
“你不必懊惱,既然腦子轉的慢,那就多做做活兒,雖然…..活兒做的也不怎麼樣,但….你家姑娘身邊也隻有你一個能用的了!”
“你什麼意思?你再說我腦子不好,連活兒也不會幹?”阿玉一下子變了臉色。
魏冉可不怕她,笑吟吟道:
“難道不是嗎?一個閨閣小姐身邊的大丫鬟會的東西你都會嗎?當下時興的發髻,你會嗎?珠钗首飾,瑪瑙玉髓,你分的清嗎?什麼衣裳配什麼鞋子,你清楚嗎?”
阿玉看着她嘴裡一字一句的往外蹦,跟毒針似的,直戳她心窩子,但她口頭上可不能服輸:
“我..我會幹力氣活兒,洗衣打掃,劈柴燒火……”
話未說完,魏冉慘白的面容就猛地放大的阿玉面前。
“小丫頭,我教你個巧兒,凡事先别急着反駁,若有不足,承認便是,沒什麼好丢臉的。現下不會,不代表往後不會,不會可以學,總有一日,你會學會的。”
阿玉怔怔的看着面前這張灰白清秀的臉龐,寒冰般的寒意撲面而來,可心裡邊卻因為魏冉剛才的那番話,感受到了幾分酸澀。
“那…那我不會,可也想學,誰又能來教我呢?我雖然腦子笨,卻也想為姑娘做些事兒……”
魏冉看着這個帶着幾分稚氣小丫鬟低頭不斷攪弄着手指頭,一副無助迷茫的可憐兒樣兒,還有眼角泛着的淚花兒。
啧啧…
做鬼就是不能太心軟。
“行了,我教你。再怎麼說,我死前也是正經的閨閣小姐,别的不行,這些東西手到擒來。”
阿玉癟嘴,一副感動的要哭不哭的模樣:“你真好。”
魏冉‘哼’了一聲,撇過臉去:
“既然我教你,那我就算是你半個師傅,可不能再像沈陰陰說的那樣,什麼咱們兩個平起平坐,那是不可能的,聽明白沒有?”
阿玉哪有不答應的,連連點頭,乖巧的不像樣子。
“冉姐姐,你什麼時候教我?”
魏冉對這個稱呼有些不習慣,卻也顧不上讓她改口,隻道:“今夜就開始!”
“這麼快?”
“不快點不行呀!興許馬上就用到了。“
五月五日午,艾草粽葉香,一杯菖蒲酒,通經祛無毒。
縫制蟾蜍圖的三角荷包裡塞滿了曬幹的艾葉,各個院門走廊,角角落落都擺放着新鮮的艾草。
如今侯府裡,最矜貴的唯有沈緣一個姑娘,李氏還特地親手縫制了一方紅雲錦蟾蜍辟邪肚兜給她。
沈緣拿着肚兜羞紅了臉:“伯娘,我都多大了,您給我縫這個。這都是小孩子才有的!”
李氏瞧着她的小臉兒,慈愛道:“你在伯娘眼裡,可不就是個孩子?來,看看這個。”
姜嬷嬷呈上托盤,上面是各式各樣的五彩繩,墜着珍珠,金飾,寶石,華貴非常。
五彩繩又名延年縷,在端午這日佩戴上,可震邪避災,長命百歲。
沈緣隻覺得各個都漂亮,一時間有些難以抉擇,李氏看出她的為難,便道:“四娘既然喜歡,那就都留着。”
“伯娘,您真好。”小女兒似得撒嬌,沈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我若是都要了,那五娘那邊豈不是什麼都沒有了!”
李氏沒想到沈緣會提及沈陰陰,看了一眼那雙圓溜溜眼裡的試探不安,她輕拍了拍沈緣的手:
“放心吧,她如何能與你相比。她若是往後老老實實的,總有她的路要走。若是個不安分的…..也總有她的路要走。”
沈緣甜甜一笑,确定了沈陰陰不過如此之後,便去挑選衣裳珠钗,她與國公府的三娘說好了今夜相約。
李氏寵溺的看着她,心思卻飄遠了,這些日子風平浪靜,沈陰陰并未再起風波,自己也該找個機會下手,除掉這個禍害了!
……
而在那一方獨自清淨的小院中,也獨有屬于她們的樂趣。
劉嬷嬷包了粳米栗子紅棗粽,又蒸了艾團,粽香和艾草香充斥其中,令人食欲大開。
阿玉則将箱子裡的衣物全都搜羅出來,打算實踐一下昨夜所學,替沈陰陰好好配出一套出彩的衣裳。
午時的日光灼熱如火,院子裡的大水缸裡裝滿了今日剛打上來的井水,袒露在日光下,等待着灼日的新生。
沈陰陰半躺在搖椅上,拿着艾團吃,手腕上系着阿玉編織的五彩繩,樸實無華。
“姑娘,您瞧這身好不好看?”阿玉捧着一套衣裳,忐忑又興奮。
淺松綠齊胸裹裙,半掌寬的裙頭轉變為深松綠,上面是纏枝紋,大袖外衫是雪青色如意紋,紋樣秀美,色調冷清。
沈陰陰更偏愛利落的半臂窄袖,但想起今夜之約,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