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是誰的馬車?”
“三皇子的馬車,轉了兩圈之後,便走了。”
石山聞言,道:
“三皇子定是瞧見了殿下的馬車想追上來,往日節度使還沒回來的時候,也不見他多親近殿下,如今倒是緊巴巴的貼上來,趕都趕不走。”
說罷,還不忘誇一句自己:
“幸虧我謹慎,多繞了幾圈,這才沒被三皇子發現。”
張領面容嚴肅,不像石山這般樂觀:
“再盯緊些,殿下的安危不容有失,半點兒差錯都出不得!”
那人應聲,腳尖輕點,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石山盯着那人,不由得好奇:
“我瞧着他有些眼生,不像是王府的府兵,身手也比府兵厲害的多。”
張領目不斜視:
“你看錯了,他就是府兵。”
石山撇撇嘴:
“我又不是瞎子,我才沒看錯!這些日子你跟殿下都神神秘秘的,府裡也不知不覺多了不少披着府兵皮的生面孔,你們不願意告訴我就算了,反正如今殿下的心腹是你,不是我!”
說到最後,多少帶着幾分委屈,聲音有些哽咽。
張領看了他一眼:
“難不成殿下不告訴你,你就不忠心于殿下了?”
“那怎麼可能!”石山說的斬釘截鐵:
“我們兄弟兩個人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忠心天地可鑒!”
張領一巴掌拍在他的肩頭,語重心長道: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在殿下身邊伺候,早晚你會知道的。眼下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是好事,明白嗎?”
石山點點頭,其實他不過就是孩子心性,發發牢騷,自覺殿下不重用他罷了,但輕重緩急還是分得清的。
張領扶了扶腰間的刀:“我去外面看看,确保殿下和沈娘子出去的時候,周圍沒有閑雜人等。”
……
馬車繞了兩圈之後,三皇子的耐心被消耗殆盡,他一腳踹向車夫的後腰。
“沒用的蠢物,連個馬車都能跟丢!要你有何用!”
車夫内心叫苦連天,卻不敢表露,隻好按吩咐駕車離去。
三皇子窩了一肚子的火氣,擡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入口竟是已經冷了,他暴躁的将杯子砸在車壁上,瓷杯四分五裂。
如此也不能讓他解氣,三皇子氣急敗壞:
“去望春閣!”
車夫應下,知道主子心緒不佳,急着發洩,立刻勒馬轉道,奔着望春閣的方向而去。
張領出來查看情況的時候,三皇子的馬車早已經離去,他沿着左右兩條巷子查看,确定沒有異常後,才放下心來。
過了大半個時辰,平順坊的宅子後門打開,石山再度駕車,朝着南坊街的方向而去。
今夜不宵禁,夜色越是深沉,街坊越是熱鬧,去往望春閣的路上車馬不休,走到一半便勒馬停下了。
“怎麼回事?”三皇子的聲音從車廂内傳出來。
馬車夫暗暗叫苦,聽出他語氣中壓抑的不耐和怒火,忙安撫了幾句,下車去看。
“殿下,前面堵住了。說是有個潑皮喝醉了酒突然沖出來,被馬車撞倒了,不依不饒,正鬧着呢!”
三皇子拳頭緊握,咯吱作響:
“走小路!再過半個時辰到不了望春閣,我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馬車夫誠惶誠恐的應下了,掉轉馬頭,先是從北坊街繞行,卻瞧見前方也堵着,他不敢再觸怒三皇子給自己找不痛快,幹脆繞路從南坊街走。
……
石山停在南坊街的巷子口,周圍一片寂靜,隔着幾道高牆外的街道卻熱鬧非凡,仿佛這是兩個不同塵世間。
車廂内,對于明日要搬離侯府的事情,姜凝曜千叮萬囑:
“你先去南禅寺住幾日做做樣子,然後我就派人把你接到平順坊,記住了嗎?”
沈陰陰嫌他啰嗦:
“知道了。跟老媽子一樣說了幾百遍,我耳朵都生了繭子。”
而後趁着姜凝曜發作前動作利落的下了馬車,她身形靈巧,走出幾步遠後,回頭便瞧見姜凝曜從車窗探出來假裝帶着怒氣作怪的臉。
少女揚起明媚的笑臉,在昏暗的小巷中灼灼刺傷了人的眼。
煜王府的馬車離去後,夜色下藏在暗影深處的角落傳來男人低沉又癫狂的笑聲。
車夫打了個寒顫:“殿下…”
簾子後,三皇子神色陰郁,眼底是瀕臨失控的瘋狂:
“哈哈哈……怪不得上次那女人在後宮能活下來,原來他們都是一夥兒的!跟老二也是一夥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