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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府,
書案上鋪着一張三尺宣紙,二皇子穿着一身家常宣青色敞領袍,描繪着一幅溪山落日的山水畫。
用鮮紅的朱砂勾勒夕陽餘晖,筆尖一抖,墨漬暈染開散,朱紅刺眼,畫毀了。
二皇子停下筆,卻低低的笑了起來。
李維走到書房的門口,聽見裡面傳來的笑聲,神色微妙。
“來了?”
二皇子将那幅畫扔進銅盆裡,紫紅色的火苗猛地竄高。
“殿下……要保重身子。”李維小心的窺了一眼其神色。
低低的冷笑傳來:
“我的身子保重不保重有什麼用,到最後還不是為了他人而做嫁衣!父皇如此偏寵老三,到底把我置于何地!”
“還有姜凝曜,他倒是深藏不露,一直在跟我演戲!把我耍的團團轉!!”
二皇子嘴上笑着,可眼底卻猩紅。
他本就是故意将三皇子引去南坊街,撞破煜王和沈陰陰的事情。他清楚老三那個蠢貨,一定會怒意上頭,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果然,三皇子把人綁走了,不管姜凝曜在意與否,這都是再打他的臉。再稍稍安排一下,把人弄死,來個死無對證,兩人就能結下死仇。
而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到時候煜王自然就站在了他這邊,連帶着還能收獲一個何聞英。
可人算不如天算。
李維垂着眼皮,他知道最初二皇子并沒有對煜王爺動手的打算,但三皇子這蠢貨,居然橫插了一腳,把計劃徹底打亂。
“我還真得謝謝老三,若不是他想試探一下那女人在姜凝曜心中的分量,我還真不知道咱們煜王爺是個大情種呢!”
二皇子一腳将銅盆踢飛,燃盡的黑灰撒了滿地,目光兇狠。
他本以為姜凝曜對那女人不過是一時新鮮,不曾想卻能為她闖入禁地長信亭。
如此來看,之前後宮蔡昭儀一事,姜凝曜自始至終都在演戲。
“騙過了所有人,還能反殺了我的人,他比老三那蠢貨能耐多了,真是個不簡單的角色!”
知道姜凝曜去了長信亭,二皇子便改了主意,派人埋伏,準備刺殺,到時候再嫁禍給三皇子,一箭雙雕。可惜…….
地面上紙碎燃着微弱的火光,李維一腳踩了上去,徹底絕了燃起來的念想。
“殿下,息怒。左右這件事,聖上已經替您解決完了。”
“替我?他明明是替老三,明面上的事都是老三做的,他一字不提,拿着前朝餘孽做筏子為他開脫。”
二皇子的胸口汆着一股氣,憋悶的緊,他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覺得安康帝偏心,仿佛走進了一條死胡同。
“他對煜王都比對我好得多!難道我不是他兒子嗎?他若是知道姜凝曜一直在演戲,還會如此寬和嗎?”
李維微不可察的挑挑眉,這是要對煜王出手?
書房外傳來方遠的聲音,二皇子呼出一口氣,總算是冷靜了些。
方遠進門,從懷中掏出兩張信箋。
二皇子一目十行,神色卻越發難看:“什麼都沒查到?這是怎麼回事?”
“殿下,那位沈五娘子之前一直閉門不出,直到被沈昭儀帶入宮後,才慢慢和煜王有了來往。”
“不可能,在此之前沈昭儀說過,永平侯夫人李氏親眼所見沈陰陰和煜王私會。”
方遠有些個為難:
“殿下,奴問過沈昭儀身邊的晚玉,她說侯夫人當時病的厲害,興許看走了眼……”
‘砰’
二皇子一掌拍在桌案,臉色陰沉,一股被耍弄的惱意湧上,臉上那一層虛假的面皮幾乎要維持不住。
李維揮揮手讓方遠下去,等書房隻剩下他們二人時,才開口道:
“殿下,聖人有幾個兒子?”
二皇子被問的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聖人有四子,大皇子身殘,四皇子年幼,唯有您和三皇子可争儲君之位。所以,煜王有沒有野心,與您又有什麼相關呢?”
二皇子漸漸冷靜下來,是啊,不管姜凝曜有沒有野心,他都不是父皇的兒子,難不成一個二十年來不通朝政的纨绔,還能造反不成?
他仿佛如夢初醒,低笑了兩聲:
“沒錯,管他是什麼心思,反正已經被逐出酆都城,興許這輩子都回不來。”
“山絡,幸而有你在身邊為我排憂解難。”
李維笑了笑:“眼下殿下最緊要的隻有一件事。”
“什麼?”
“盡快立功,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