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就是是一夥兒的又如何?如今落在他們手裡,要殺要剮由他們說了算,誰又能救得了誰呢?”
常風聞言一愣,左臉又挨了柒叔一拳,哀嚎着癱在地上打滾兒,叫喚了沒兩聲兒,少年的身影朝着他走近站定。
廊下燈火昏暗不明,少年低着頭大半面容模糊不清,可一雙眼睛卻亮的很。
常風躺在地上,與他四目相對,聽見少年輕聲又充滿蠱惑的聲音: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今還是保全自己的性命要緊,所謂的仁義道德,師徒情義,跟自身性命比起來,全都是狗屁不是嗎?”
常風捂着出血的鼻子,瞪圓了眼睛,看見少年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涼薄的笑:
“還是說,你為了師徒情分,今夜就可以死呢?”
冷風一吹,常風無端的打了個寒顫……
棉花胡同,夜深深,劉婆子睡的正香,打鼾聲時重時輕。
四時寂靜,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像是在平靜水面投入的一刻尖銳石子。
劉婆子猛的驚醒,額間一茬兒一茬兒的冒冷汗,外面的敲門聲還在響,一聲比一聲刺耳。
她回身看了一眼睡的正香毫無知覺的老劉頭兒,撇了撇嘴,認命的披起皮襖走了出去。
劉婆子才邁出門便打了個哆嗦,不耐的罵道:
“來了來了,别敲了,别敲了!催命嗎?”
她呼出一口寒氣搓了搓手,把院門打開,擡頭一看,竟有些愣怔,入目一張焦急俊秀的少年臉。
“劉嬸嬸,劉叔在嗎?我找他有急事。”
劉婆子一愣:“啊?找…找誰?”
姜凝曜見她一臉迷茫,便知她什麼都不知曉,便直接進了院子,直奔正房。
劉婆子還在呆愣,納悶新搬來的小郎君怎麼會找上自家男人,正房的燈已經亮了起來。
下一瞬,她便瞧見老劉頭兒邊穿衣邊跑了出來,神色急切的對着身後的少年道:
“你所言可是真的?真的抓到了他們的把柄?”
姜凝曜正色點頭,語氣也有些急切:“還請劉叔快快去禀告……此事萬分火急,半點兒也耽擱不得。”
老劉頭兒雙眼放光,腳下的步子倒騰的更快,臨出門前姜凝曜又把叫住,一臉的語重心長。
“劉叔,此事重之又重,務必按我剛才所說告知那位,若事成之後,你我的榮華富貴,必不可少!”
老劉頭兒笑了起來,高聳的顴骨笑紋縱橫,露出一口黃牙,他停下步子拍了拍姜凝曜的肩膀:
“衛小侄兒,你放心,此事我定然辦成。”
說罷,也沒跟劉婆子交代一聲,便一溜煙的走出了胡同。
姜凝曜看着他的背影無聲的笑了起來,要不是有魏冉和盛豐,他和沈陰陰還真不知道王緬居然找了老劉頭兒盯着他們兩個,還真是奸詐。
不過,這枚棋子也可以為他所用。
姜凝曜回身看了一眼仍然呆愣在原地的劉婆子,點頭示意,正經的行了一個晚輩禮,随之也大步離去。
節鎮府,
老劉頭兒掂量着有份量的荷包樂呵呵的告退,袁劭擡眼不屑的掃過他離去的背影,起身朝着屏風後走去。
王緬坐在方椅上,帶着黃色老繭的指節輕輕敲擊扶手,反問道:“他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衛陽生能發現老劉頭兒是我們的人,這倒是令人意想不到,可見他本事不小,但至于真假……”
袁紹也有些猶疑,心裡盤算着明日他要想法子見一面常風。
王緬擺了擺手,神色中流露出幾分不耐:
“管他是真是假,周家的事情拖的太久了,不能再拖下去了。總歸最後衛陽生的身份揭露出來,有他托底,那位也怪罪不到我身上。周通城當初不識好歹……如今真讓人抓住了小鞭子,也是罪有應得!”
袁劭聽他所言便知,他根本不在乎周家是否通敵外族,隻想着盡快了結此事,甚至還想因此搜刮周家的油水……可真是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