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呢?”馬均蹲下來,意味不明,笑臉看向小女孩,“我帶你去找你說的那兩個人。”
戚堯覺得自己的肩膀要被身後的少年敲壞了,可那位始作俑者還是不肯放棄。
“她是來找你們的!你們怎麼可以不救她!誰知道她會被那個人帶到哪裡去!”
沈令儀搖搖頭扶額,道:“這樣吧。”
她手指向少年。
“你裝模作樣的本事還行吧。”
少年愣住,眼神裡帶着疑惑望向沈令儀。
戚堯解釋道:“是這樣的,你瞧見方才那個領頭的沒。”
少年點點頭,聽得挺認真。
“我們兩個都是一個東家的,他和我們東家有個買賣,我們來就是和他做這買賣的,”戚堯瞥了眼少年,見他認真的模樣嘴角淡笑,“我們主家和他約好了是兩個男人去見他商量買賣的事,但是另一個在鸮市西門那邊的賭場賭輸了被迫簽了賣身契,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你來頂這個人幫我們去做成這買賣怎麼樣?”
沈令儀雙眼眨眨,回頭側身,不禁失笑。
戚堯又在忽悠人了。
和馬均對接的張六和王七已經死了,要是她同戚堯前去和馬均會面,必然會露了餡,這時候這少年的出現,倒是挺及時的。
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畢竟這要求實在是強一個陌生人的所難了。
“好啊好啊!”少年語氣激動,“阿姐說過,出門在外,大家都不容易,而且我還要救出那老人家和小女孩,所以我一定會盡力幫你們的!”
沈令儀自覺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掩面無話。
這少年一口一個阿姐的……做事也這樣沖動,怎麼就進了這鸮市呢?
“說了說了裝老成一點,”戚堯拍拍少年不時笑起的臉,“嚴肅點,兇狠點,會嗎?”
沈令儀見少年一臉為難,淡淡又插了一句:“就像你喝到一碗特别苦的藥時的表情。”
“我懂了!”他應道,“對了,我叫陳加一,這是我阿姐給我取的名字。”
好生奇怪,瞧他應該出身富庶,怎麼名字是阿姐取的。
聽少年講起這麼多次他的“阿姐”,沈令儀這個時候也是對他口中的這位姑娘越發得感興趣了。
不過現在想這些明顯不合時宜。
沈令儀取下陳加一脖頸上的金鍊,放回他兜裡,又将他衣服揉搓得再破爛些,好看起來市儈氣濃點。
三人三臉俱是嚴肅,沉聲以待。
“待會兒你們兩個先出去,我跟在後面,伺機救人。”沈令儀眼神專注,輕聲道。
你套出沈芽的死和馬均的關系,查他背後的人,告訴我。
戚堯收到了沈令儀的眼神示意,短短幾瞬之間,三人已然分成了兩組,一組套話,一組救人。
陳加一性子急,被拒絕打頭陣後隻得安靜地跟在戚堯身後。
但好在戚堯高大颀長,陳加一身材雖還未完全長開但也不錯,高是挺高,二人收斂了聲息,腳下沉穩邁步,倒真像是什麼危險分子。
“你們是——”馬均眯眼瞧兩人,上下打量,一個輕功飛現而出,一個也不知道從哪裡竄出,問道:“中虞來的?”
戚堯先發開口:“馬哥,對對,我們就是打中虞來的那一批,東西都放在地上的客棧裡了,就等您去檢查了——”
馬均猶疑地點點頭,一邊又驅使手下闖進店鋪裡拽着掌櫃的脖頸收保護費。
陳加一看見這一幕幕,心底憤懑愈強,一個邁步就沖上前:“還要不要做生意了!現在還有閑心欺負人。”
馬均走到陳加一身邊,眯起眼打量了他一番,又拍了拍他的左臉頰,嘴角歪笑。
“你他媽以為你是誰!竟敢管你老子我!”
戚堯長刀格擋住馬均下一步就要踹陳加一的動作,聲音鎮定冷靜,又多了些閑散的威脅:“……這批貨你交不上去,和上頭也不好交代吧。”
對面的馬均被戚堯攔住,剛想發怒,聽見“上頭”一詞臉色煞變,仿佛吃下了一顆苦果,咽下口口水,忙不疊地擡頭,噎噎對戚堯說:“媽的,那今天就先這樣吧。”
“貨在哪裡?我去拿。”
戚堯應聲:“在上面的客棧陳放。”
“……不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他話音一轉。
馬均見這人竟然敢這麼威脅他,怒目瞪了他幾眼,繼而厭煩道:“會給的會給的,你們先回鸮市南門的監鸮司裡等我——要是被我發現這批貨物有什麼損失——我要你們好看——”
他唇齒相接,眼神裡明明白白淌出來惡毒來。
“你們先回去,帶上這一個老頭和小孩兒,”馬均低聲附耳和手下說,“我帶着這兩個人,我看那個小的就很不對勁,留下一隊人跟着我。”
戚堯挑眉,不以為意。
鸮市南門的監鸮司。
沈令儀蹲守在牆角,聽得馬均這番話,腳上立馬有動作,輕功跋涉飛淌過房檐屋頂。
她幫戚堯救出他徒弟,他幫她套出沈芽的消息。
這很公平。
*
沈令儀沒有想到鸮市之中會有這樣雕梁畫棟的地方。
檐鑲金玉,門扉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