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女子,宋微辭對她觀感很好,好奇看了看她的佩劍跟手掌,“翁姑娘不必客氣,正好我們這邊也有位置。”
“今日你們也要離開此地嗎?還是繼續逗留查案。”
翁君華眼底微異,認真瞧着宋微辭,“也許離開才方便調查。”
“宋姑娘你們呢?”
宋微辭:“去東洲。”
翁君華跟羅果果聽到這個回答,都微異,眼神交換過——隻問要不要走,這位宋姑娘就直接告知了去處,像是不設防,其實.....
“好巧,我們也去東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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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已經停靠了好多船隻,大大小小都有。
個人行程,或者财帛不夠的,選擇小小烏篷船,若是商運且貨物多或者人多的,自然選擇大船。
本來一個驿站就已經滿了,附近幾個驿站的人都過來,整個碼頭頓時人頭攢動,吵吵嚷嚷。
不過,其他碼頭未有他們這邊昨晚的遭遇,他們的熱鬧就是真熱鬧,不似他們這一夥人.....
“咋個回事,你們這邊昨晚鬧鬼了,一個個青眼浮腫跟一夜沒睡做賊去了似的?”
有個碎嘴的商人拉着人唠嗑,惹得衆人表情怪異,卻不好人前說那些吓人的事,免得把其他人都吓着了,争搶船隻,那就不妙了。
商賈多賊,早已決議守口如瓶,于是窩窩囊囊敷衍着。
直到宋微辭他們這一行人出了驿站。
碎嘴之人睜大眼,吞吐一句:“好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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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價高,但位置供不應求,但一旦加價肯定能上船。
宋公這邊還沒說什麼,絮娘就掏了兩倍的錢。
宋家大族,不缺錢,可宋公可不敢跟一地封王論财帛,隻得摸着胡子笑呵呵。
宋微辭扶着他的手腕上船,低聲笑言:“祖父不必心疼,錢花出去了,人也引來了,挺好。”
是你吩咐的啊?
就說絮娘往日也是穩重,今早如此高調。
宋閻本仔細看了看宋微辭,忽說:“不去那地兒,什麼都好,也未有什麼可惜的,唯有一點。”
說過的是京都?
宋微辭驚訝,實在想不出什麼可惜的,難道是因為宋氏本族都在京都,宋公遺憾她不能見父族?
她也不好說自己對此其實沒什麼期盼。
她不說話,宋公卻低語:“你不能科考入仕當女官,實在可惜。”
他是真覺得遺憾。
宋微辭吃驚,難掩疑惑:“女官,我以為京都那邊的女官自打女帝禅位先帝那會.....就已經被先帝撤銷了,想來如今陛下上位後,以其軍武出身,怕是更容不下吧....”
她言語還算克制,但内心實在震驚——以秦懷嶼這人可鄙的行徑,還能允許女官的存在?
“朝内沒有,阻力太大,大多數官員都不願意,唯恐女帝當年的風潮複辟,唯有大理寺,陛下重設了官位,而且不在男兒之下,對此,無人不驚疑,也有抗争的,都被一力壓下了。”
宋閻本也沒想明白,但對他而言,這是好事。
“女子生性細膩,觀察入圍,在一些案件中總有不經意的發現,絲毫不弱于男子,也許陛下是發現了這點吧。”
“但要說開明,還得是南北封地....那邊還留有女官,對了,岫白,你軍中麾下也有女将吧。”
前後都他們的人,低聲言語間,也隻有自家人聽見。
曹岫白本走在兩人身後,聽到了兩人對話,擡眸看向回身的宋微辭。
“有分駐其他營地的兵團,有女将跟女兵,戒律更嚴苛,但很厲害。”
他看到宋微辭一改以前的敷衍,竟眉眼燦燦,什麼都沒說,但眼神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原來她誇人,也可以這般。
曹岫白低下頭,握緊腰上懸挂的劍柄,上了船後,他站在甲闆上,看着腳夫等人把他們這一行的行李相繼搬運上船,其中包括那些水壺茶壺等等。
“小心些。”曹岫白說。
腳夫低頭乖順應下,憨憨的,“公子您放心,我們小心着呢。”
确實小心,生怕漏出一點。
宋閻本祖孫也在甲闆上看,但沒關注那腳夫,而是瞧着其他船隻跟旅客。
其實昨晚的事,宋閻本未跟宋微辭詳細商議過,但前者也知道宋微辭聰敏,無需詳細提點就已經舉一反三。
她一看曹岫白那言行就知道了,再看其他船隻上的情況....
“祖父,他們怕是要對付那青玄閣跟雀白樓的人,但沒打算對官差們動手。”
上小船的是羅果果跟崔子塵這些人,還有一些商旅。
因為小船最多,一船五六人。
相繼來船,輾轉把一批批人送走了。
這些船,船上并無腳夫。
“看來是忌憚朝廷?”
宋閻本:“我就怕這種忌憚是因為他們不想打草驚蛇。”
啊,讓一國太宰相以“蛇”來自嘲朝廷?
宋微辭皺眉。
祖父是擔心這些蠱會用在朝堂百官乃至王族身上,有這種擔心很正常,但“打草驚蛇”這般正反善惡不分的用詞,可見他内心真正的憂慮是——黨争。
這也是她最厭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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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出發沒那麼快,小船們出去一會後,大船才開始啟程。
白日一切穩健,毫無問題。
腳夫們在搬運完行李後就空閑了,偶爾觀察客人們....發現他們照常喝水,眼神交換中,相繼回了下艙休息
直到入夜。
大河之上白日還有兩岸風景看一看,到了晚上就實在沒什麼可瞧的,也冷,基本都早早回艙休息了。
何況....困倦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