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近一步,巨大的黑色皮質沙發上,年輕的女孩半躺在上面,她的面龐純潔而柔和,呼吸之間睫毛微微抖動,柔白的肌膚陷在冷感的黑色皮料中,宛如一副讓人不敢觸碰的世界名畫。
陸謹川站在沙發旁,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少許燈光,他安靜地看着女孩的睡顔,胸口被填的滿滿當當。
陸謹川一直不願意去細究自己對紀安禾到底是何種感情,他期望着是因為自己一個人太久,真的有些寂寞了。
紀安禾是被夢境突然驚醒的,夢裡她回到十六歲那年,逼仄潮濕的房間裡,那個渾身散發着難聞的味道,缺了半顆門牙的老頭逼着她爬在二樓的小窗戶上,他咧着嘴笑着沖她招手,喊她下來,她咬着牙哭着從二樓一躍而下......
“啊!”紀安禾尖叫着從夢境中掙脫出來。
“做噩夢了?”陸謹川看着她額上細細密密的汗珠,語氣難得柔和。
紀安禾不自覺咽了咽口水,緩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是在海岸國際,而眼前的人是陸謹川,隻是心跳依舊未能平靜,撲撲通通跳個不停。
“陸先生,您回來了。”紀安禾坐直身子,大腦依舊昏沉,“您怎麼不叫我?”
紀安禾本想坐在沙發上看看書,隻是還沒兩行字入眼,便困得合了眼。
“本來不想擾人清夢,沒想到你做的是噩夢,早知道就喊你起來了。”陸謹川看着她有些慘白的臉色,好奇問道,“做了什麼夢,吓成這樣?”
紀安禾搖搖頭,那不是夢而是赤裸裸發生過的現實,但她不會把那樣不堪的往事告訴眼前這個男人,她不想再從他這裡得到同情或是憐憫,“我給忘了。”
說罷,她笑了笑,臉色漸漸恢複如常。
“你還沒吃吧?”陸謹川早就看到微波爐裡那一大份蛋炒飯,“過來一起吃。”
不說還好,這麼一說,紀安禾的肚子突然不争氣的叫了一聲,她下意識按住自己的肚子,制止它繼續發出聲音,還好陸謹川已經先一步進了廚房。
紀安禾跟在他的身後,站在島台邊,看着他把炒飯又熱一遍,拿出兩個小碗,各盛了一份。他看起來對這些事很娴熟,紀安禾忍不住好奇問:“陸先生,您平常也會做這些事嗎?”
陸謹川把蛋炒飯放到她的面前,“哪些事?”
“我以為您......不會做這些家務。”
“你以為我每天從八百平的房子裡醒來,等着傭人把飯喂到我的嘴裡嗎?”陸謹川笑,語氣輕松。
“那倒也不是。”紀安禾被那笑晃了神,抱起面前的炒飯埋頭苦吃,也許是太餓了,她覺得自己的炒飯确實相當美味。
兩個人就這麼圍着島台一左一右的坐着,陸謹川吃飯習慣很好總是慢條斯理,即便是在吃炒飯這種最普通的食物時也像是在高級餐廳裡切着牛排一樣的閑适優雅。
這頓飯吃的很安靜也很飽。
吃完飯,紀安禾才行想起拿出手機看時間,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再耽擱一會兒都要明天了。
微信上還有室友發來的消息,詢問她怎麼還不回來......
“已經十一點多了?”紀安禾擰着秀氣的眉毛,一臉苦惱,“您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又沒問我。”陸謹川坐在一旁,唇角牽動,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要回學校了。”紀安禾走到沙發邊,拿起書包就想離開。
“今晚留下來。”陸謹川幽暗的眸光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像在說一句玩笑話。
“?”
“不行,我......我明天還要到實驗室。”紀安禾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的胡亂跳動起來,連說話都變得磕磕巴巴。
“這麼晚,可沒人送你,地鐵都停了。”陸謹川不再看她,而是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機。
“我打車。”紀安禾抿着唇,她隻能想到這個辦法。
“遇到壞人我不負責。”那邊男人頭也不擡,聲音輕飄飄的,有點滿不在乎的意思。
“......”
“那您呢?”紀安禾的眼睛睜的很大,看着眼前男人的眼神更像看壞人。
“這裡是我家,我還能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