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陽台上擺弄着這些花花草草的時候,司博遠打來電話。
他的聲音像山谷間的溪水,聽起來清澈又遙遠:“你還在北城嗎?”
“在。”
司博遠那邊背景音有些吵,“我在商場裡陪我媽買東西呢。”
紀安禾聽說過,司院長的夫人是華大著名的中文系教授,教出的學生大都是各自行業的佼佼者,可謂是桃李滿天下,仔細想想司博遠出生于這樣的家庭,所以才能如此溫潤謙和。
“置辦年貨嗎?提前祝學長新年快樂。”紀安禾聲音很輕快。
“謝謝,你新年也在北城嗎?我可以約你出來玩嗎?”
紀安禾遲疑片刻,語帶笑意地說:“行,約個時間,到時候喊着謝迎和吳師兄一起。”
“好啊。”
兩人又閑聊一會兒,挂斷電話,田螺姑娘又把家裡裡裡外外收拾一番,尤其是主卧,她看得出陸謹川有潔癖,東西整齊幹淨到有些強迫症。
許是忙活了一上午,小肚子又開始一陣陣疼痛,紀安禾跑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較高的水溫打在身上,這對她有極好的鎮痛效果。
紀安禾從浴室走出來,換上一身白色絨線連衣裙,長度剛剛過膝蓋,穿在身上卻格外保暖。
還沒來得及吹頭發,就聽見大門口一陣動靜,紀安禾心裡一驚,手裡拿着吹風機往外露出個濕漉漉的頭,隻見大門打開,陸謹川手中拎着大大小小的保溫袋走進來,裡面像是裝着吃食。
紀安禾:“您不是不回來了嗎?”
“中午約會取消了。”陸謹川表情有些倦怠,今天上午司機帶着他繞到幾位叔伯家中送年前的節禮,這些人随便拉出一個都是這北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他也少不得與他們多寒暄幾句。本來中午與張弛他們有約,但想着家中還有個身體不适的小姑娘嗷嗷待哺,便怎麼也在外面待不下去了。
回來時他還特意去西街一家有名的杭幫菜館,打包了一份西湖醋魚,紀安禾在陸宅沒吃上的那口魚,他還一直在心裡擱着。
陸謹川把菜從袋子裡拿出來,一份份擺到桌面上,擡頭看到紀安禾呆站在原處,皺着眉說:“把頭發吹幹過來吃飯。”
紀安禾點點頭,胸腔裡片片樹葉簌簌落下,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門鈴聲突然響起,陸謹川停下手中的動作,走過去看了眼監控。
“是誰?”紀安禾有些緊張地問語氣有明顯的緊張。
陸謹川沒吭聲,直接把門打開,熟悉的聲音直沖耳膜,“小禾,原來你在家啊。”
淩瀾一腳踏進門來,原本一張肆意的笑臉在見到陸謹川後瞬間僵掉,她的視線越過陸謹川看向客廳邊上,餐桌上擺放着豐盛的菜肴,旁邊的女孩似乎是剛洗過澡,穿着一件毛絨絨的家居服怔愣着望着她的方向。
淩瀾停住腳步,扭頭看向身後的秦洛甯。
她們兩人今天約好一起逛街,走到附近的時候,淩瀾提議上來看看紀安禾在不在家,可以一起吃飯。經過前幾天的事,淩瀾已經完全了解了紀安禾的身世,她知道這個春節對于紀安禾來說一定很難熬。
隻是眼下,她不知道為什麼,陸謹川竟然也在這裡,而眼前兩人這種奇怪的氛圍,看起來就像是在.......過日子。
淩瀾咬着下唇,心中萬分懊悔自己的這項提議。
房間裡短暫地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淩瀾清清嗓子,僵掉的笑容逐漸演變成尴尬,“還......還沒吃飯呢?”
陸謹川側過身子,神情松散地說:“進來一起吃吧。”
淩瀾還沒來得及接話,秦洛甯率先走了進去,她的視線一直注視着前方,連餘光都不曾給過一旁的男人。
秦洛甯走到紀安禾面前,笑容不深不淺,還是那般柔軟親和:“小禾,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紀安禾緊緊攥着手中的吹風機,有種被當衆打一巴掌的羞恥感,腹部又開始一陣的痙攣,“洛甯姐,好久不見。”
秦洛甯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明明那樣柔和,但落在紀安禾身上卻像是在下刀子。
秦洛甯徑自坐在餐桌前,笑着看向另外兩人,“不是吃飯嗎?”
淩瀾咽了咽口水,一副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樣,慢吞吞走了過去。
而陸謹川自始至終神情平淡如水,他走到紀安禾面前伸手拉起一把她濕漉漉的頭發,沉聲道:“快去把頭發吹幹,身體本來就不舒服,再着涼病倒在床上我可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