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恨意并不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反而會因着多年來的壓抑而積累,這些年來也正是那股子仇恨支撐着陸謹川走到現在,隻是眼下看來他的手段還應該更殘酷,整個陸家的結局也應該更凄慘。
陸謹川和紀安禾在新西蘭待了整整十天。
像是提前預支了蜜月一般,兩個人手牽着手在Wanaka的湖邊散步,像兩個最惬意輕松避世而來的青年,他們在Omaru海邊蹲守世界上體型最小的藍企鵝歸巢,他們到Tekapo的長椅上閑看海鷗低飛,看魯冰花随風搖曳……
他們在皇後鎮住了五天,慢慢融入當地人的生活,感受這個美麗小鎮的一切,午後在靜澈的湖邊并肩而坐曬曬太陽,日落夕下去牧場追鹿,與可愛的生物友好相處。
傍晚兩人坐在山頂上,眺望着遠處的湖光山色和腳下這片甯靜的小鎮,紀安禾将頭靠在身邊男人寬闊的肩上,有那麼一瞬間希望生命就此終結,留下永遠的幸福。
紀安禾沒想到,回了北城以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會是淩越。
他親自開着自己那輛頗為低調的奧迪A8前來接機。
紀安禾見到他的時候多少有些訝異,反觀陸謹川仿佛是早有預料,拉着紀安禾大喇喇上車坐在後排,安心把淩越當成司機。
“我定了餐廳,給你倆接風洗塵。”淩越從後視鏡裡看了二人一眼,笑笑說。
紀安禾不明就裡,扭頭與陸謹川對視一眼,他唇角勾笑,一隻手在紀安禾的指尖摩挲,“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淩越挑了個坐落在四合院裡的法餐廳,他對吃很有研究,能看得上眼的餐廳也大多是門廳清幽,口味獨特,而這家餐廳也是提前一周才訂到的位子。
三人進了包間,淩越把菜單遞給紀安禾,“你看看想吃什麼?”
“我不會點,你們來吧。”紀安禾推拒道。
陸謹川接過菜單,攤開着讓紀安禾看,“把你覺得好吃的全點上,狠狠宰他一頓,他今兒可是有求于你。”
“有求于我?”紀安禾睜大眼睛,細想之下才恍然大悟,“為了一濛?”
淩越歎了口氣,滿臉難色,張了口又不知如何說,與平日裡一貫沉着淡然的樣子很是不同。
“我和一濛之間的事兒……你們應該也都知道了,從那夜以後她就徹底不理我了,不管我怎麼聯系她都沒用……”淩越雙眉緊蹙,緩緩說道,“我原本想着給她空間冷靜冷靜。”
“可不知道為什麼尹伯伯和尹伯母知道了這件事,他們倆年初二一大早就去了我家,跟我爹媽關上門聊了一上午。”淩越說着看了眼陸謹川,“你是知道我們兩家的,長輩們原本就想撮合我倆在一起,現在更是覺得水到渠成,打算讓我們先訂婚,等一濛畢業了直接結婚。”
紀安禾愣了愣,訂婚這個詞對她而言頗具沖擊力,“那一濛呢?她怎麼想?”
“我不知道。”淩越皺了皺眉,“這些天我每天都在聯系她,但是她電話不接,約她也不出來,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問問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紀安禾總算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明白了淩越這頓飯的含義,沉吟片刻問,“你希望她是怎麼想的?”
“我當然希望她不同意!”淩越語氣比剛才激動了一些,“我們倆怎麼能訂婚……”
紀安禾微微皺了皺眉,心裡有些氣又不好發作,她不敢想象眼下淩越這個态度若是讓一濛知道,她又該有多傷心。
“其實一濛喜歡你這麼多年,你對她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陸謹川問出了紀安禾心中的疑問。
“我承認那晚是我醉酒上頭,是我混蛋,但我真的隻拿她當妹妹而已。”淩越此刻無比懊悔自己那晚的所作所為,讓他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
紀安禾開口,聲音涼涼的,“說再多都彌補不了對一濛的傷害。”
陸謹川看着紀安禾眉眼沾染的怒氣,知道她是為好友打抱不平,也就由着她對淩越說幾句重話。
“你是因為還喜歡葉晴?”陸謹川問。
“是的。”淩越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點點頭,他與葉晴分開的這幾個月無時無刻不在想她,甚至那晚他也是錯把尹一濛當作葉晴才會犯下那種錯誤。
陸謹川斂眉,眸色比剛才更幽暗一些,“就算你追回了葉晴,以她的背景,叔叔阿姨恐怕也不會答應你們在一起,到最後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傷害了兩個人。”
身邊的紀安禾聽到這話,隻覺喉間一哽,垂下眼,下意識攥着手心,一時不知該心疼一濛還是葉晴,又或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