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

“當年他走的時候，身上隻有從我那裡借的一萬塊錢，再什麼本錢都沒有。小非，他不是你，沒有卓越的才能和知人善用的能力，更不是陳玲，沒有那祖傳的手藝。他離開Y市，家裡沒有給他剩下一點助力，你說一個沒有人脈沒有任何特長的普通人，去粵省想出人頭地發家緻富，可能嗎？要真那麼簡單，豈不是遍地富豪了？也不至于到這一兩年，才有人數不多的那些有錢人？小非，你感覺不到，這兩年做生意太難了。”

“這一點我一直沒有想清楚，他為何要去粵省？”水非仙不解，有高歌這樣的摯友，明顯港城是更好的選擇。

“原因隻有一個，他從頭到尾沒有去粵省。小非你可能不知道，這兩年受民工潮影響最大的粵省有多排外。去那兒做生意可以，發大财别想了。”

“那他這些年……”

“北邊的巨人，幾個月前倒下了。它的倒下，一兩年前就已初見端倪，總有那麼一些要錢不要命的人，跑去北邊倒賣物資，隻是九死一生，太過危險。”高歌歎氣道。

高歌這麼一說，水非仙就明白了，水非仙前世這方面的案件就看過不少，那些案件太過聞名，相關的記載都太過慘烈，太過觸目驚心。其中有名的就是華俄列車大劫案，她想起李秋實臉上的那道疤，總算明白，是怎麼來的，與虎謀皮還活着已經是撿回一條命。

“小非，打從一開始，他手裡最大的成本就是他那條命。他很清楚自己是要去玩命的，也不認為自己有多幸運，更是清楚單方面為兩個人的感情做下決定會讓陳玲恨他。可他想着，讓陳玲恨他，總比讓陳玲還愛着他想着他，結果到頭等來他的死訊，要好些。恨讓人振作，若他死了，陳玲抱着對他的恨，也能更快走出來。小非，他對陳玲的感情從沒變過，還是許多年前那個在國外對着陳玲照片傻笑的癡小子。當然，我沒有要替他辯解的意思，我和你一樣，覺得他很自私，我也不會這麼做。”高歌表忠心道。

“兩年時間，也夠他倒很多趟了，這錢是還沒有賺夠嗎？怎麼又走了？”水非仙問道，剛才李秋實的表情，說不是去做危險的事，她也不信。

“他幹完這票，就安定下來了。這次他是去深市，報紙上說8月10号深市的深交所，就是新成立不久的那個，要發售抽簽表，有這玩意兒才能買股。而且隻發售兩天。自從滬市開了，現在人們對股票的激情有多高你是知道的。抽簽表還限購，他啊，找好了人，準備好了身份證，隻等8号就過去搶，隻是全國各地各種來頭的人都知道這個消息都在往那兒靠，恐怕會是一場惡戰。”

水非仙不解：“三月以前，早早預言到動向的秋華秋實父親，早早就将全村的資産換成大批量的建材，三月那件大事以後，他将這建材一賣大賺一筆，現在帶着全村做回能源生意，已經蒸蒸日上，隻怕不久又會回到原來的樣子。秋實為什麼不回去跟着自己的父親一起幹，反而還要做這些危險的事？”

“小非你知道的，換成是你是我，中途叫停還行嗎？”高歌問道。

水非仙想想，終于還是搖搖頭。

“做到一定地步，身邊有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往哪兒走，都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更何況還是停下。能争取到這次做完就帶着兄弟轉行，已經是他一年沒收到陳玲的消息，無法忍受，盡全力争取後的結果了。”高歌陪着水非仙回到院中。

“他想和陳玲重修舊好，恐怕是可能性太低了。換作是我，知道這一切，隻會更恨他，恨他自以為理解我，恨他自以為是為我好，恨他打着愛的幌子做傷害人的事。”

水非仙說完，高歌與她一道歎氣，不住惋惜。張愛玲說：唯獨愛情，即使有心，意也難平。

這夜的故事如同螢火蟲那短暫的壽命一樣，無論多耀眼多令人印象深刻，轉瞬間就墜入黑暗消失不見。

在李秋實等來8月8号之前，水非仙在國美大學蟄伏許久，終于等來一場足夠影響力的大賽。她将自己想要參賽的想法同任課老師交流後，對方破例同意她參賽。

“小水啊，你畢竟是企業家，身份敏感，不如化名參加比賽，這樣能少些麻煩。”老師提議道。

“好的老師，那我就以女兒的名字來參加比賽吧。”全國大學生服裝設計大賽，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