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那邊有老宅這邊請的兩個阿姨在忙活,老太太那邊有姑姑陪着唠嗑,姜予過去打了聲招呼就又回到了小涼亭這邊。
剛剛姜晗主動挑釁讨了個沒趣兒,這會兒已經拉着付子晴溜了。
宋芸看着眼前的女兒半晌,忽然笑道:“我女兒是有點兒不一樣了。”
“哪兒不一樣了?”
宋芸斟酌了一下,還是真誠地表示:“我覺得你摔了下腦袋,智商正常了,現在像我,以前像你爸。”
在裡屋餐廳不知道該如何拒絕被灌酒的姜大川:“阿嚏——阿嚏——我真感冒了,吃着藥呢喝不了酒。”
這邊姜予用笑聲表達了對姜大川同志的幸災樂禍,他被人拉走了,關于跟秦氏交易的事,姜予幹脆随口向宋芸問了一句:“當初我跟秦晏結婚,出了那筆錢以外,咱家還答應他們其他條件了嗎?以前我沒留意這些事,但現在想來,咱家當時處于破産邊緣,要我這個媳婦對秦晏或者秦家都毫無助益,秦家都是厲害的商人,我不認為他們會做這賠本兒生意。”
“這個……”宋芸抿住唇,不把這些麻煩事兒告訴女兒算是她和姜大川的共識。
最初華江集團出現問題的時候,他們也是瞞着姜予的,最後是姜予自己發現,還那她辛辛苦苦演戲攢下的那些錢都拿來填了集團的賬。
為人父母本應為她遮風擋雨的,他們不想讓她也跟着為家事操勞。
“媽,我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你們應該告訴我的。”姜予抓住宋芸放在膝蓋上的手,宋芸指尖微涼,她的手心卻是暖暖的,“秦家的情況比我們想象中的要複雜,我必須要知道所有,才能走好往後的每一步。”
“秦家……是不是對你不好?”宋芸反抓住姜予的手,“秦晏今天不來,是故意讓你臉上無光?”
姜予搖頭笑笑:“跟他沒關系。”
她也不傻,昨兒晚上簽合同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秦晏這個秦氏現任總裁可能也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光鮮亮麗的,在集團裡他并不是有絕對話語權的決策者,而是需要多方制衡才能讓集團順着他的規劃前進。
真說起來,無論是對于她還是秦晏來說,他們的這場婚姻應該都是計劃之外的,隻是在權衡利弊之後,他們都做出了“結婚”這一選擇。
宋芸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安撫人,稍稍松了一口氣:“當時跟秦家聯姻的提議是你大伯提出來的,沒想到你爸還沒做出決定,這事兒就被你聽了去,闖進書房說你同意這門婚事。
宋芸視線看向遠處院牆外的落日霞光:“但你隻聽到了後面的五千萬注資,沒聽到前面的對賭協議。”
姜予眉心蹙緊。
她這才知道,她和秦晏的婚約隻是個順帶的。
原來那五千萬注資的真正目的是跟華江集團換一個以一年為限的對賭協議。
如果一年之内,華江集團轉虧為盈,再把這五千萬還上,這事就算了了。但如果到期後華江還是赤字狀态,那五千萬不用還,但秦氏要拿走華江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目前華江集團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被捏在姜大川和宋芸手裡,姜大川這個現任董事長對集團内部任何事情是有最終決策權的。
一旦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送出去,姜大川很可能會被直接架空。更甚者,要是秦家再從股東内部收購一些散股,姜家祖輩打拼下來的華江集團就要改姓秦了。
一年為限,眼下也隻剩了半年。
“這事過了董事會,要真到了那一步,最多也就是你爸從董事長的位置上退下來,我們一家還是可以好好生活。”宋芸怕姜予太過擔憂,妨礙她傷情恢複,連聲安慰。
“我會想辦法的,放心吧。”姜予拉着宋芸起身,“走吧,馬上開飯了。”
其他人差不多也都在餐廳落座了,姜大川旁邊給宋芸空了個位置,她正好坐過去。
姜予掃了一眼,小輩兒都坐在了一處,姜晗右邊是付子晴,隻有姜晗左邊還有個空位,再往左邊又是姜晗的親弟弟姜揚。
姜予走過去拉凳子的時候正聽見姜晗小聲跟付子晴說:“這都快開席了,看來秦晏是真的不會來了,真是一點兒面子也不給姜予啊。”
看上去是她在跟付子晴私聊,但實際上那說話聲音足夠全桌人聽到。
姜予一屁股坐在她旁邊,單手撐着腦袋看她,用同樣的音量幾乎是貼在她耳邊說:“看來堂姐上輩子是個喇叭啊,悄悄話都說得這麼大聲,是怕老太太耳背聽不清嗎?”
姜晗腦子“嗡”一聲,立馬推開姜予。
她沒想到姜予會直接貼上來,還那麼大聲說話,都把她震耳鳴了!
姜予彎起嘴角,順着她的力道往椅背上一靠,輕聲細語起來:“堂姐一直提起秦晏,是以為可以用他羞辱到我嗎?”
都說真誠是必殺技。
姜予的視線從整桌人身上掃過,最後無辜又可憐地眨巴了幾下,一副真心求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