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杏秋接過,擡眸極快地望江洲一眼又收回。
江洲隐隐察覺紀杏秋可能對自己有意。
隻是不同于陸清淩的熱情,她的喜歡是含蓄、膽怯的。
江洲想起自己所作所為,因為郁語薇的一個請求,他就要将這位和他無甚聯系的文科學霸趕出學校。
或許是出于愧疚,他環視四周,“天要黑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吧。”
紀杏秋驚訝又甜蜜地看着他,沒有拒絕。
江洲随手攔一輛計程車,卻在紀杏秋說完地址後,陷入沉默。
紀杏秋悄悄往他的方向挪了下位置,江洲低眸看到,卻沒有拒絕。
清淩歡欣雀躍對雪鳥說:“雪鳥,看到沒!不愧是女主,江洲他終于不抗拒我了!”
要她用的是繼姐、陸清淩身份,早被江洲推拒三千裡了。
雪鳥随聲附和,總覺得不對。
清淩倒想再接再厲,但也明白,一口吃不成胖子。她就這樣,陪着江洲沉默,直到計程車停在紀杏秋家小區前。
這是一幢上個世紀的單位房,因為便宜,紀杏秋及其母親租住這裡。
紀杏秋面上适時地露出難堪:“如果不是送我,以江同學的家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踏進這裡,和我站在同一片土地。”
江洲看穿她的窘迫,有心安慰說:“如果不是住在這裡,以紀同學的聰慧,可能早就踏上更高的舞台,而不是和我站在同一個領獎台。”
紀杏秋眼中掠過複雜的光,江洲分不清是感動還是苦澀。
怕越待下去越愧疚,江洲找了個借口就離去。看着他在夜風中蕭條的背影,清淩說:“難怪紀杏秋上輩子被他騙得團團轉。”
江洲這演技,還真不賴。
雪鳥說:“宿主你的演技也很不賴。”
清淩聞言很是開心,“真的?”
洋洋得意說:“我爹也說過,說我還是顆蛋的時候,就最會裝死騙人,每次都把他吓得心驚肉跳,生怕他星蟒家唯一的血脈沒了。”
江洲緩步在破敗而陳舊的建築群中,環顧四周昏暗的燈火,不禁想,也不知道這萬家燈火中,有沒有陸清淩的一盞。
他想陸清淩家世不顯,說不定和紀杏秋一樣,也住在這裡。他在這慢慢走,說不定會碰見正好出門的陸清淩。
走了一小會,冷風吹過,他清醒過來,不禁唾棄自己癡心妄想。
S市這麼大,他連陸清淩家在哪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剛好碰到陸清淩。
走到大道上,正準備伸手攔出租車,就聽到身後傳來喊他的聲音。
“喂,江洲同學!”
他回過頭,奇迹般的,陸清淩背着書包出現在街道盡頭的路燈下。
她很自然地跑過來,挽住他的手,“我跟卓承軒補完數學了,正準備回家,沒想到正好碰到你。”
江洲早習慣喜怒不行于色,推開她說:“你怎麼在這?”頓了頓,“你家在這?”
清淩愣了下,點點頭。“嗯!”
這塊是曾經的市中心,如今的凄涼老街,但凡有能力的人,早就搬離這。
江洲心中湧出淡淡柔情,道:“承軒替你補課,你要好好聽。”
對貧苦人家來說,讀書考出去,是最好的選擇。
清淩點點頭,抱怨說:“不過他教的好難。”
“數學哪有不難的。”江洲說。
他們又閑聊幾句,才分開。
回到家,繼姐又倚在門口,漠然斜睨他。
他經過的那一瞬,繼姐忽然扯過他的胳膊,在他頸間輕嗅,“香水的味道,你和你那位小情人親密接觸啦?”
他這一整天,除了陸清淩和紀杏秋,根本沒和其他人接觸過。
哪怕郁語薇,也是面對面坐着輔導功課。隻有陸清淩和紀杏秋,一個被抱手臂,一個撞滿懷。但她們倆都不像用香水的人。
江洲低下頭顱,似乎真隐隐聞到一絲香味,卻不知這縷清香,是來自陸清淩還是紀杏秋。
小情人?
江洲擡眸推開她,冷靜說:“不關你的事。”
繼姐輕輕地笑出聲。
江洲原以為托付江郅讓紀杏秋退學是件簡單事,沒想到半個月過去,等到郁語薇都不耐煩,紀杏秋還在隔壁班老神在在坐着。
雪鳥問:“宿主,是你搞的鬼嗎?”
清淩吹了聲口哨,“是啊。”她給校長下了暗示,不管江郅的人怎麼勸,校長也不會輕易讓女主退學。
難不成她還真讓江洲把女主搞退學,都退學了,後續發展怎麼進行。
她走進教室,剛把書包放下,就聽到後面傳來幾個同學的議論聲。
“傳聞高三有學姐體檢時被發現懷孕,已經被教務處勒令這周退學了。”
“她不自愛,能怪誰?據我高一年級和她同班的堂兄說,孩子的父親也是學姐同班的同學。不過他根本不承認,教務處拿他沒辦法,總不能等孩子生下後滴血認親。”
“聽說那位學姐原本學習還不錯,是985的苗子,現在因為懷孕退學,真可惜。”
他們的議論讓清淩生出靈感,聯想到雪鳥陳訴的女主遭遇,清淩眸光一動,朝後看去,果不其然看見江洲眉頭微微皺起。
清淩嘲諷勾起唇角,卻聽江洲突然開口道:“孩子是一個人就能懷上的嗎?”
“啊?”
江洲鮮少參與他們早自習的前的讨論,聽到他開口的同學紛紛驚詫地回頭。
江洲邊為郁語薇抄作業邊面無表情地說:“又不是上古易感而孕。如果那位學姐因為懷孕就要退學,那孩子的父親呢,不應該也受懲罰嗎?”
“自己做錯事,卻不敢站出來,讓伴侶獨自承擔責任,我最讨厭這種渣滓。”江洲停下筆,擡頭,冷冷地說。
清淩就差為他鼓掌,問雪鳥說:“江洲這算不算是對自己的品性進行完美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