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從禦花園剛回到乾清宮,江壽海便關切地迎上來,他面色愈發恭敬:“茯姑娘,您可回來了,奴才等着您接旨呢”,不等茯楹反應,便拿出聖旨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茯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順,往以才行,朕惟治家齊國,内德為先,選入後宮,着即冊封為從一品妃嫔”。
聖旨都宣完了,茯楹還呆呆地跪在原地,一點接旨的意思都沒有。這道聖旨對于她來說,太過于驚詫,情急之下心緒起落,微蹙的眉心,隐隐透着幾分憂慮。
狗男人心思深沉,今日這出實在有些奇怪。她苦思良久,還是想不通,怎麼突然就封她為妃了。
清竹在旁口呆目瞪,待反應過來之後喜上眉梢,主子竟被新帝看上了,還是妃位。她見茯檀毫無反應,小聲提醒道:“主子,江公公等您接旨呢”。
茯楹垂下眼睛,睫毛微顫,須臾,擡起頭,伸出雙手接旨。
江壽海松了一口氣,連忙上前将聖旨送到茯楹手中,笑着問道:“不知娘娘何時遷宮?陛下撥了明華宮給您住,那可是個冬暖夏涼的好地方”。
實則這處宮殿是他絞盡腦汁選的,位置離乾清宮适中,他摸不準陛下心思,隻能選個不遠不近的,待呈上去後,陛下看了一眼未說些什麼,便是默認的意思。
茯楹來了興緻,淡淡一笑:“勞煩公公,今日就可”,乾清宮雖好,她老是覺得是在别人的地盤,不太自由。
江壽海回到太和殿,便向楚宸禀明了茯楹今日遷宮的意思。聞言,楚宸拿着朱筆手一頓,淡聲道:“随她”。
得到允許後,茯楹興沖沖的吩咐宮人遷宮。新的宮殿尤其富麗堂皇,亭台相接,精緻典雅,又失磅礴大氣。假山流水應有盡有,還有一片桃花林。除了數間宮室外,還有花園、正廳、耳房、後罩房等,十分寬敞。
翌日辰時,茯楹睡飽了覺懶洋洋起來,想了幾個新菜式,慢悠悠地禦膳房走去,前些日子她已經和禦廚混熟了,他們總能将她描述的菜式做得色香味俱全。
誰知路上碰到了狗男人,“娘娘快看,是陛下”。清竹仿佛比她還激動似的,其實這也不能怪她,昨日她封妃,也算是她的洞房花燭之夜,狗男人沒有安排她侍寝,就連一點賞賜都沒,這赤裸裸的冷落,可把清竹等一幹人急壞了。
茯楹目光落在了楚宸身上,他身穿墨色長袍,長身玉立,渾身散發着冷漠矜貴。
男人似有所感的回望過來,她立即裝作驚喜的模樣走上前來,羞答答地瞧了眼男人,玉頸低垂:“臣妾給陛下請安。”
甜膩的嗓音響起,楚宸掃了她眼便移開了視線,似乎有些不耐:“不必一大早就侯在此處堵我,今夜孤會去看你。”
這男人說話她怎麼聽不懂,算了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她是有的。她接着自說自話道:“陛下,近日天氣轉熱,蚊蟲漸多,臣妾前幾日給您做了一個香囊,裡面裝了不少珍草藥可以防蚊蟲,這花樣我也繡了好久呢?”
說着便從袖中掏出一個金黃色的香囊,送到男人眼前,隻見上面繡着一條威風凜凜的大蟲,大蟲渾身用黑色絲線鈎織,雖走線歪曲,卻十分顯眼。這是她前幾日繡着玩的,正好今日拿來用用。
“殿下看,這條龍是不是栩栩如生呀?”
嬌甜的話音一落,周邊立刻像針落般安靜,這娘娘真是膽大,怪不得能拿下新帝。楚宸眉頭輕蹙,目光輕飄飄的落在香囊上,須臾接過來,轉身離去。
晚膳後,楚宸沉思片刻對江壽海吩咐道:“宣茯氏今夜侍寝。”江壽海心中一驚,趕緊吩咐宮人準備相關事宜。
茯楹剛用過晚膳,教引嬷嬷就帶了幾個宮女來到明華宮:“娘娘安好,奴才奉命教導您侍寝之事。”
她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一樣,濕漉漉的杏眸中透着心慌。茯楹極力掩飾内心的不安,強裝鎮定道:“有勞嬷嬷了。”示意清竹封十兩銀子給嬷嬷。
嬷嬷命宮女先給茯楹沐浴,她由着侍女攙扶走入盥室。茯楹與時下追崇的清婉美人不同,長了一張妍姿嬌媚的臉,烏發雪膚,杏臉桃腮,尤其是天生一身雪白的肌膚,粉光若膩,宮女紅着臉替她褪去衣物,暗歎怪不得能成為新帝後宮第一人呢。
沐浴之後,嬷嬷替她挑了件粉色齊胸織錦百合裙,愈發顯得柔媚嬌俏,玉帶下的纖腰盈盈可握,引人遐思。
再将茯楹瀑布般的烏發高高束起,挽成單螺髻式樣,斜插了一支镂空海棠珊瑚步搖。臉上并未再多妝扮,唇上僅點了些桃粉色口脂,戴上一對紫玉芙蓉耳铛,妝鏡中便出現了一張美豔絕倫的臉。
茯楹随她們梳妝了快一個時辰,才收拾妥帖,最後嬷嬷屏退衆人,給她塞了一個小冊子,細細講解了侍寝過程,饒是茯楹是現代人,也不禁聽得面紅耳赤。
夜沉如水,月光星影灑落在樓台殿閣上,宛若縷縷銀白色的光輝。茯楹坐上轎辇上向乾清宮而去,路上她緊張心思逐漸淡去,轎辇平穩極了不知不覺靠在軟墊上睡熟了。
到了乾清宮,嬷嬷将茯楹喚醒,将她擡去偏殿。偏殿空曠寂靜,六角宮燈透着昏黃的燭火,宮女擡手撥開珠簾,八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着鲛绡寶羅帳,帳上繡着銀線海棠花,她将茯楹送到床上,微微俯身告退。
殿中靜谧無比,茯楹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加快,像是提到了嗓子眼,指尖狠掐掌心,強烈的疼痛讓她漸漸鎮定下來。
此時,一道聲音傳來:“陛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