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見茯楹對她溫聲細語,臉上立馬帶了一絲倨傲,慢妥妥走過去。茯楹用一隻胳膊艱難地撐着床柱半坐起來,笑得更加溫柔,“再近一些,彎下身。”
刹那之間,茯楹揚起手給了她一巴掌,啪得一聲清脆極了,這一巴掌她用了十成的力,采月臉上頓時紅腫起來,她驚駭地捂住臉跪下,語氣中仍帶着不服:“不知奴婢做錯了什麼?”
其他侍女也被茯楹舉動吓了一跳,眼觀鼻鼻觀心的垂下頭。
茯楹輕輕笑出聲,指着一旁的采薇道:“你過來,替本宮打。”
采薇看着茯楹眼中露出恐懼,昨日她覺得這位娘娘脾氣溫柔,是個面團捏的人,今早這一出可把她完全鎮住了。
她快步上前,閉着眼揚起手“啪啪啪”不斷扇在采月臉上,在打了幾下之後,原本還有些不服的采月開始哭泣求饒:“娘娘,奴婢以下犯上,再也不敢了,您饒了我吧。”
數十下之後,采月的臉紅腫了兩圈。“停,下去上藥吧,”茯楹打了個哈欠,“給本宮梳洗。”
待梳洗完畢後,采薇恭敬地扶着茯楹走到膳桌旁,看着桌上擺着的白粥青菜,小心解釋道:“娘娘恕罪,這膳食是太後娘娘吩咐的。”
茯楹點了點頭,溫聲道:“無事,本宮吃完便去給太後娘娘祈福。”
她身體難受極了,全身沒有一處不疼的,喝了粥緩過一些,想到今日一整天都得跪在佛堂,連水都不能喝,心中煩悶起來。
用完膳,她邁着沉重的步伐向佛堂走去,熟門熟路地跪在蒲團上。跪到中午,茯楹餓得頭暈眼花,身子有些搖搖欲墜。
忽然佛堂的門被推開,一股脂粉香氣飄了進來,甯陽郡主帶着兩個宮女走了進來,她看到虛弱的茯楹,得意一笑,說道:“茯妃,真是受苦了。”
茯楹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轉頭繼續盯着神像,沒有理她。
甯陽打量了她一圈,譏笑道:“是不是還等着陛下來救你,本郡主好心告訴你别等了。”
見茯楹不動,她聲音微微加大:“茯妃是不是有個侍女叫什麼清竹,她昨日去乾清宮求見陛下,你猜怎麼着,不但沒見着還被打了二十闆子,可憐見的擡回去時都出氣過進氣少了。”
茯楹猛然回頭,盯着甯陽郡主,眼中帶着淩厲,“我和郡主統共才見了兩面,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為難于我?”
甯陽見她終于有了反應,愈加得意:“本郡主看你不順眼喽,誰讓陷害柳姐姐,”她與柳姐姐情同姐妹,自然要替她出氣。
茯楹想到上次茶樓她情急之中忘了替柳素柔解圍,害她被江壽海懷疑,原來是這樣,“上次棽雅閣之事,是本宮考慮不周,并無陷害柳娘子之心。”
“茯妃這是低頭認錯了?”甯陽開懷大笑,頭上的金步搖随之顫動,愈發襯得她像個驕縱雌雞。
“郡主高興,便如此想吧,”茯楹不想與她多說。
甯陽一頓,被她這不鹹不淡的态度氣到:“茯妃落到這個地步,還得意什麼?陛下今日出宮去了柳府,你猜猜他是去見誰,過不了幾日柳姐姐入宮,你就準備待在這壽甯宮好好為太後祈福吧。”
茯楹被她擾得心煩,不耐道:“郡主無事便走吧,不要在這誤了本宮給太後祈福。”
甯陽臉色一黑,“看茯妃能堅持到何時?”袖子一甩,氣沖沖地走了。
茯楹直直的看着前方,想到清竹眼中帶着濃重的擔憂,好不容易跪滿了六個時辰,她筋疲力盡回到偏殿,随意吃了幾口清粥,便昏睡過去。
“冷,好冷”,夜半,在旁守夜的采薇看着滿臉通紅的茯楹,心中一緊,娘娘這是發熱了?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極了。
她着急跑到劉嬷嬷屋外請示:“嬷嬷,茯妃娘娘起熱了!”
劉嬷嬷被吵醒,臉色不愉,這個時辰太後早就歇下來,沒有太後允許她又不能私自去請禦醫。正在為難之際,甯陽打着哈欠從寝殿出來,“嬷嬷先回去歇息吧,茯妃的事交給我了。”
劉嬷嬷心下一喜,急忙應好,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了。
采薇小心翼翼請示:“郡主,那茯妃娘娘這邊如何是好?”
“小小起熱大驚小怪,回去繼續守夜,”甯陽斥了她一聲,轉身走回寝殿。
采薇回到偏殿時,茯楹燒得有些不省人事了,她喚了幾聲都沒反應,心中害怕娘娘不會燒死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