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楹心中咯噔一聲果然問了這個問題,她已與哥哥對好口供,“那日的毒藥被哥哥換成了假死藥,僥幸逃過一劫。”
“本閣主記得你們小時候感情就好,果然兄妹情深,裴子夜自作主張去楚國救你,差點壞了本閣主的大事,念在他為暗月閣效力多年的份上,罰五十鞭,自去領罰吧。”
茯楹眸中染上一抹急切正要開口求情,裴玄夜給了她一個眼神,接着跪在地上恭敬開口:“多謝閣主體諒。”
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鬼異人的眼神眯起。“主人,小七有點不老實,”一身黑色鬥篷帶着面具形如鬼魅般的男子低聲說道。
“派人盯緊他們。”
直至走出大殿,茯楹才長舒了口氣,方才陰森森的氛圍令她十分不适,腦海中有歸屬感的組織是真的嗎?她不禁有了一絲懷疑。
“小七你先在閣中待段時間,我會找機會跟閣主求情讓你回裴府,”一般來說暗月閣人除了出任務時期不能随意離開,他正在為主子執行一個重大任務,如果任務完成,就向主人求情讓茯楹恢複自由身。
裴玄夜的思量茯楹不知,她心情有些低落的點了點頭,怕哥哥擔心臉上擠出一抹笑意,“哥哥放心,你為我做的夠多的了,不僅舍命到楚國救我還為我受鞭刑。”
“傻丫頭,我們是親人,親人之間那用分彼此,”他看了眼穿着黑衣的裴二一眼,“護好小七。”
“是,”裴二是裴玄夜手底下訓練出的護衛,小七離開暗月閣多年擔心她不能适應,供她差使的。
暗月閣處于深山之中十分隐秘,裴二對暗月閣很熟悉,他熟門熟路地領着茯楹來到一處竹屋前,這是門主的居所。暗月閣等級分明,從高到底分别設有閣主、宗主、堂主、門主。裴玄夜為宗主,在閣内有很大權利。門主為最底層的小頭目,主要承擔日常訓練、刺殺、卧底等事務。
“您有事喚我,按照閣規明日您就要參與閣内訓練了。”
“好,”茯楹依稀有些記憶,還記得訓練的内容。
天蒙蒙亮,茯楹就聽見了裴二的敲門聲。她有些煩躁的睜開眼,不自覺的摸了摸肚子,難以想象她八歲之前每天都要起這麼早。
她簡單用了早膳,這幾天嘔吐現象好轉了不少胃口也恢複了正常,想到肚子裡的孩子,她低頭看了看了依然平坦的小腹眸色複雜難辨,算了算大夫開的藥已經喝了大半個月了,忽而眼中又帶了幾分決絕,算了不該留的就不留了。
山谷内樹木高挺遮天蔽日,縱使今日陽光不錯谷内光線還是很暗。裴二帶着她來到一處位于瀑布之下的山洞裡,穿過黑暗漫長的甬道忽然聽到刀劍擊打的聲音。
茯楹眼睛被突然而來的光線刺到,不禁揉了揉眼睛待視力恢複正常看到面前是一個巨大的練武場,遍布着幾十個大大小小的鬥獸台。
而鬥獸台上都是身着黑衣的孩子,茯楹震驚地看過去,他們眼神兇面容冷漠,不斷地拿着刀劍刺向同伴,地上到處都是血迹,而這些孩子中有一大半的面容不像是北朝人,看着更像楚人。
“這裡是閣内初級的訓練場,待到十歲後留下性命的人才能去往中級訓練場,”裴二見狀解釋道。
茯楹心裡一顫,何其殘忍。小小年紀便要如同野獸一樣厮殺,每日醒來都是暗無邊日的殺戮鮮血。
她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的注視,在這野獸一樣的厮殺場,一不留神付出的就是生命。忽然在她正前方的鬥獸台上,矮小的男孩倏地暴起一劍刺穿了對面同伴的胸膛,被刺穿的孩子無聲地倒在地上,獻血染紅了他的黑衣。
茯楹頭上冒出冷汗,她急忙走到孩子面前,顫抖着試了試鼻息已經沒有呼吸了。中劍的孩子眼睛依然張大,黑白分明的眼睛中一派平靜,沒有臨死的恐懼,似乎早已預料到了結局。
很快,黑衣侍從将死去的男孩拖走随意的扔在了坑中,像是死了一隻牲畜一樣。呼呼的風将茯楹的衣角吹得簌簌響,周圍空氣又凝固了幾分,茯楹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胃裡不斷翻湧她急忙捂住嘴掩蓋住翻湧而上的嘔吐之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能露出任何馬角。
倏而,一陣鼓聲響起。鬥獸台的孩子紛紛放下刀劍,如傀儡一樣走下台到旁邊休憩,沒有一人說話場面寂靜得瘆人。
裴二将茯楹帶到一處亭子中,對着裡面的五個孩子道:“這是你們新的師傅,來拜見。”
話落,五個孩子面容冷淡的跪下磕頭。茯楹心裡直打鼓,“起身吧。”其中有一個看着隻有五六歲的男孩好奇地望了一眼茯楹,待茯楹察覺到視線回望過去,又迅速的低下頭,這個孩子長得也像楚人,她心中疑窦漸生。
她想到剛來北朝時在街上看到的景象,北朝人的面容一般略為深邃,不過也有一些和楚人面目無差别的。若這些孩子真的是楚國人,這裡面究竟藏着什麼陰謀?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卷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您需每日來着教導一個時辰,”裴二在旁提醒。
茯楹點了點頭,問了問每個人的學武時間又考察了下孩子的基礎。讓她驚訝的是這些孩子都是根骨奇佳的苗子,她教導了幾個招式時辰便到了,随着裴二離開了練武場。
回去的路上,茯楹問道:“這些孩子都睡哪?”
“他們都是睡在練武場,練武場後面是他們休憩的地方,一直到十歲之後才能出來。”
茯楹想到練武場後面幾排低矮的木屋,深深歎了口氣。
深夜萬籁俱靜,隻偶爾聽得見簌簌的風聲。茯楹坐在竹屋内打算着後面的日子,正思慮着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茯楹面色凝重,收起了思緒立即起身向竹門處走去。打開門,一個滿臉是血的女子站在門外,有些虛弱的開口:“救救我。”
茯楹打量了女子一眼,約莫二十餘歲,血污之下五官精緻面容姣好。見茯楹無動于衷,女子忽然跪在地上,忍不住哽咽道:“我真的走投無路了,求求您救救我。”
就在茯楹猶豫的一瞬間,前面的樹林中傳出幾聲呵斥:“趕緊搜,這可是四堂主看上的美人,不能讓她跑了。”
眼看着這群人馬上走出樹林,茯楹急忙将女子拽進來合上門,她之所以敢收留這女子是因為這間竹屋藏着一個可以直通到哥哥住所的暗道,是裴二特意告訴她的。
茯楹将書架背後的暗道打開,将女子推了進去,“你先在裡面待着。”
不久後門外聲音響起:“七門主,我等在追查一個逃犯,請您開門。”
茯楹一臉不快的打開門,“趕緊搜,看完了就滾。”
門外黑衣人看到茯楹一瞬,似乎被她的容顔震懾住,快速搜查了一遍無獲後拱了拱手請罪離開。
待人走後,茯楹打開暗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多謝恩人相救,我原是楚國人。半年前随夫君回鄉省親,路遇歹人,他們殺了夫君,我也被擄至這裡百般欺辱,我還有一個五歲的兒子也在這,求您救救他,”說完她不住的磕頭,眼中帶着強烈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