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夜沒想到幼時還算可愛的姑娘,現在變得這麼蠻不講理,他不禁頭大靠在山洞假寐裝死,還是小七可愛,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安全到達渡口。
茯楹帶着孩子們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了渡口,渡口的船隻早已安排好,她有驚無險地順利帶着孩子們坐上了船。
“也不知道哥哥怎麼樣了?”茯楹看着外面的濤濤江水,眸中露出擔憂。
“主子身手不凡一定能脫險,您吩咐單頁已經在楚國和北朝散發,”裴二回禀道。
茯楹眸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給暗月閣這群人的回禮到了,他們罪孽必會在太陽之展露。”
一向平靜的大楚京都此時沸騰起來,正午時分的街道上十分熱鬧人頭攢動,忽然漫天的紙張從天而降落。街上的人看到這種情景不禁發出驚歎聲,紛紛擡起手接住,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後,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很多人不禁破口大罵。
“北夷蠻子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他們拐走大楚的稚子還把他們訓練成細作,真是喪盡天良啊。”“是啊是啊,上面還寫了這些孩子每天都要被迫殺人遭受虐待,真是不把他們當人看。”
“我們大楚起豈能受如此之辱,前不久不是剛打了北夷蠻子落花流水,派兵滅了他們。”
百姓們讨論得如火如荼,民怨激憤。
楚國皇宮太和殿的上書房中,檀木書案上赫然放着方才從天而降的單頁。陰影交界的光線下,高大挺拔的身影沉嶽入山,光影下的眉目模糊但依然透着一股迫人冷峻的氣勢。
“此事蹊跷不知何人所為,臣已經派人去查了,不過上面所述販孩事件确有其事,之前在查暗月閣時已經查到了些許端倪,”晏溫神情恭謹,他擡眼看了一眼坐在陰影下的帝王,見提到暗月閣陛下沒有發怒心裡微微松了一口氣。
自從娘娘大火中失蹤後,凡事與娘娘有關的事物都成了宮中的禁詞。身邊伺候的人更是膽戰心驚,光近些時日惹怒陛下被杖殺的宮中已有數人。
“派鴻胪寺的人給北夷皇帝送封信,要求他們即刻放回我大楚所有稚童,賠遼東,遼南兩座城池,否則大楚鐵騎将踏破他們的都城,”幽暗的黑眸淩厲,他面目表情的臉上帶着殺氣。
“她呢,還沒消息嗎?”楚宸話音一轉,沉聲問道。
晏溫臉色微變,立馬跪在地上,“屬下已經派人到大楚各個城池尋找,到處張貼了畫像,定會尋到娘娘蹤迹。”
聞言楚宸目光直視着他,難言的強烈壓迫。晏溫忍不住後背發麻,低下頭去。
隻見楚宸忽而暴怒猶如一頭令人膽顫的巨獸,一腳将晏溫踢翻,“廢物,孤養了一群飯桶,再給你們一個月時間,找不到她提頭來見。”
晏溫心底駭然,“是,屬下這就加派人手,定能把娘娘找到。”
江壽海聽到陛下發怒的聲音心裡一緊,這些時日眼看着陛下夜不能寐,脾氣越發殘暴,找不到娘娘也算一個好消息,至少給陛下留了希望。他真是不敢想,萬一娘娘真的在大火中喪生,陛下會變成什麼樣。
“娘,我們以後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熠兒睜着兩顆葡萄似的大眼睛問道。船已在海上行駛了十幾日,明日就能到達南渡。這些時日熠兒眼見着開朗起來,往日暗月閣的陰影在他身上漸漸散去。
李明霞愛憐地撫摸着他的頭,“我們跟着茯姑娘去南渡,那兒氣候溫和,四季都不冷,娘到時候找個差事供你讀書,像你爹爹一樣,”提到死在匪徒手中的丈夫,李明霞悲從中來,臉上淚水漣漣。
“娘,我已經和茯姐姐說好了,她說到了南渡後會開一家酒樓,到時候娘可以去幫忙,我還可以去當跑堂,姐姐還說會給我發工錢呢,我也可以養活娘。”
李明霞心裡一驚,沒想到茯姑娘這麼心善,連她們的後路都想好了。甚至前幾日還為那些記得自己家的孩子找親人,親自派人送他們歸家,原本一百多個孩子,現在隻剩下二十餘個無家可歸的。
“你以後長大可要好好報答茯姑娘的恩情。”
“嗯,我長大就能保護茯姐姐了,”熠兒滿眼亮晶晶地說道。
“誰說要保護我啊,”茯楹笑着打趣道。
“我我我,船艙内的小蘿蔔頭看見茯楹來了,紛紛起身圍在她面前,”争先恐後地說道。他們原本消瘦的臉上變得白白嫩嫩,尤其一雙眼睛再也不見在暗月閣的死氣沉沉,恍若獲得了新生。
是啊,這是新的起點,對茯楹來說也是一樣。算了算,她來到這個陌生的朝代快一年了嗎,被利用被欺騙也曾命懸一線,不過好在都過去了,她現在是自由的,不再受任何人的束縛。
隻是,她低頭摸了摸肚子,這個孩子該留嗎?恢複記憶她對這個孩子的想法也變得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