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胤越過這些動物,隻見一着素色衣裳的女子,她橫坐在一匹馬上,笑盈盈看着他:“我正準備去找你呢。”
那女子赫然正是南嘉。
在她身後不遠處,有三堆堆小山的糧食。
公子胤仰頭看着她:“你現在還好嗎?”
南嘉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是否腹痛,便道:“暫時不痛。”
她跳下馬,一步步走過來:“這些牛羊馬如何?”
公子胤掃了它們一眼:“上等珍品。”
南嘉笑道:“是我們的了。”
“糧食也是我們的了。”
……
另一邊,景龍時不時朝着密林的方向看去。
“别看了,”在他身旁騎馬的趙錯說,“蘆江料理好了,公子自會同她一起出來。”
身後士兵的腳步隆隆地響着,運糧車的車轍的聲音老遠都可以傳過來,聽得景龍心裡不是滋味。
他看向臉上透着疲憊與愁苦的徒卒們,歎道:“你說,他們像不像一隻隻枯蟬?”
趙錯也望過去,士兵們的布衣如枯葉一般黃。
他們打了八個月的仗,返城行軍用了兩個月,本以為還剩最後一個月一定能熬過去見到親人,這時卻糧草吃緊,馬匹缺失,行軍路上步步難行。
“薊陵,就快到了。”趙錯輕聲說。
景龍冷哼一聲:“若是沒有蘆女壞事,我們也不至于如此。”
“景上軍,”趙錯緩緩道,“事已既成,再抱怨無益。”
景龍厲聲道:“我手下的徒卒會因此而累死餓死,我如何能不抱怨?”
“不知公子為何會留着蘆女,此女沖動好事,牙尖嘴利,隻不過空有一張美豔的皮囊罷了,以公子之地位,當配豐碩得體的祁女(祁國之女),蘆女算什麼!瘦的跟鹹魚一樣!”
瞧着低落的士氣,景龍繼續不忿道:“依我看,這個蘆女就是個傾家喪國之物!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再這麼下去,徒卒們沒戰死,就恥辱地死在回程的行軍路上了!”
“若是途中碰到強盜被其劫了糧草,士氣更是會直接跌到低谷乃至潰散!”
“不會的,”趙錯說,“有公子在,士氣不會潰散。”
“身邊沒有蘆女的公子或許能凝聚軍心,而如今……”
“景上軍!”趙錯的表情嚴厲起來,“你何必固執,别忘了你的職責!你是上軍主将,你若情緒不穩定,易被煽動,再會打仗也沒用!”
趙錯繼續道:“你到底稚氣未脫,還是個殘留着少年之氣的小兒。”
景龍愚蠢地争辯:“我已經二十歲了。”
趙錯皺眉道:“在你的衆下屬和公子判定你真正勝任上軍将之前,都隻是個小兒,若你以為仗着你司寇(刑官之名,掌刑法)之子的身份,就可以坐享其成,那就大錯特錯,就算你是司寇之子,在戰場上被人捉住弱點,就是全盤皆輸。”
“我沒有這樣想!”景龍口不擇言,“我……”
籲————
一陣清越的哨聲從密林處傳來,趙錯話中沒好氣,“公子吹響了骨哨,你帶着五人去迎他。”
景龍不情不願地帶人去了。
如果隻接胤,他滿心歡喜,但是接那個好事的蘆女,他是一百個不願意。
他用力地說了聲“駕!”帶着人策馬奔進了密林。
這密林樹木太多,還不能騎馬,他與部下隻能下馬前行。
不就換個布條,走這麼深,誰樂意看你那瘦巴巴的身子!
景龍越發煩躁。
倏爾,他聽到了牛的叫聲。
奇怪,牛極為稀罕,隻有專門養牛的商人或者宮中的牛山才會有,怎麼可能會在這裡見到?
可是,他的手下說:“我聽到牛叫聲了。”
所以不是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