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節前三天,喬治先采邑騎士們一步回到奧林德城。
他風塵仆仆,原本壯碩的身軀都蕭條了不少,胡子拉碴,神色憔悴。
倒是他随行的幾位騎士們精神奕奕,一回來就見以往的同伴都穿上了全新的铠甲,鬧哄哄地吵着也要換新铠甲。
他回到城堡時,克勞拉剛結束今天的幾何課程,寫課後作業寫得脾氣正暴躁,聽說他回來,便讓人将喬治直接領來這間新整理出的上課專用房間。
喬治一見到伊登似有千言萬語想向他訴說,但伊登正焦頭爛額他的作業,“若拉這裡我還是不懂。”
“這都是前天學的部分了——塔都比你聰明,你幹脆去莊園養豬,看看豬能不能解答你的疑惑!”暴躁克勞拉忍無可忍地斥責他。
被提到的塔紋絲不動,不敢說他其實也不懂。
本着兩個人上課也是上,人多上課也是上,克勞拉将雪莉、薩曼、佩妮也帶上了。原本想問問雪鸮騎士們,結果那幫人跑得飛快,最後隻有塔一個人留在原地,就被順帶帶上了。
就結果而言,女孩們學得可比伯爵閣下好太多了,塔半吊子水平連字都認不全,但也在努力學,也比伯爵閣下更勤奮。
罵完伊登的克勞拉,終于有空理會喬治,她揚起笑容,“大管家回來了,讓我看看你這兩個月的成果。你整理成冊了吧,可不要和我說你要口頭彙報。”
“當然……您請看,能看到伯爵閣下身體康複,我真是太高興了。”喬治頻頻望向伊登。
克勞拉知道他的小心思,但懶得理會,佩妮替她拿過冊子遞給她。
她随意翻閱起來,40位采邑騎士,有三位除了稅收期幾乎從不巡邏,其中一位理由是腿在戰場上受傷不宜騎馬;超過一半每年隻巡視兩到三次;冊子上還記載了騎士們暗中走訪詢問周圍村鎮對騎士的看法,僅有兩位風評極佳且每季度都認真巡視。
克勞拉回憶了一下這兩位的騎士領,确實是稅收前列的領地,其中一位騎士三年前才從父親手中繼承騎士領,稅收情況比他父親在位時都要好。
之後克勞拉還會詳細詢問騎士們,她将厚厚的冊子合攏,“辛苦了,希望你在這些騎士領沒有遇到什麼刁難,我讓你調查的關于在奧林德城附近亂收稅的騎士有眉目嗎?”
雖然她用城堡中的餘糧補貼了村莊,但作亂的騎士并沒有找到。克勞拉猜測是暗殺她的叛亂者們,而這些叛亂者的身份她已經清楚——聖城派出的聖殿騎士。
但克勞拉直覺領地的采邑騎士們對此并非一無所知。
“沒有,一切都好,這些家夥除了偷懶都沒什麼異常。”喬治支吾着,“伯爵閣下何時回來的。”
“這和你關系不大,總之,你巡視這段時間除了騎士們的調查結果,并沒有太多實質内容。”不是克勞拉苛刻,她能分辨出這份調查報告與喬治的風格明顯不同。
喬治立刻為自己辯解,“那些騎士們并不尊重我!我能問出他們是否巡邏就已經廢了一番力氣了!”
“好吧,我認可你的努力。這麼多年你為德林郡付出了不少,是時候好好休息一下了。”克勞拉笑容一收,将報告冊不感興趣地放到一旁,不如将題目快點寫完,處理其他的事。
喬治慌了神,他明白他在城堡的地位将不複存在,他再次嘗試向他的侄子伯爵閣下求助,寄希望于他的心腸和他的外表一樣。
但伊登隻是不耐煩地揮手,眼神都沒給予一個給他,“你沒什麼事就下去吧!我都沒追究你在城堡口出狂言的事,天呐!你居然會說出我的妹妹殺死我這種話。”
裡奧上前立刻作出請離的動作,喬治回頭又将目光投到佩妮身上,但佩妮也沒有擡頭。
門關上後,克勞拉像是無意間提起,“南邊有個不大莊園,就送給喬治吧,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們叔叔。”
伊登壓根不知道家中有哪些家産,他毫不在意一個破舊的莊園,“随便吧,你決定就好。”
倒是佩妮輕輕松了口氣。
下午開始陸陸續續有采邑騎士到來,他們下榻的地方是西邊的莊園,挨近維爾圖的小鎮。
克勞拉和伊登說好,在明天晚宴前一個都不見,由雪鸮騎士們全權負責。
由于克勞拉并不清楚這些騎士哪些祖上也是德林北的人,是否對維爾圖會有偏見,索性讓騎士們禁止他們亂走動。
伊登又跑去後山,而克勞拉單獨會面了幾位剛回來的獅鹫騎士。
和喬治說得不同,獅鹫騎士察覺到了那些人的極度不安,哪怕他們竭力克制,但在會見喬治時總不讓獅鹫騎士陪同。部分還推三阻四不願和喬治見面。
騎士向他們傳達了克勞拉要收回他們的采邑,轉而向他們發放固定的薪水的指令。部分人表現得有些過激,另一部分則表示一旦領主收回他們的采邑,若發生戰争,德林郡将無人可用。
五六十歲了還想着打仗,克勞拉不知道說些什麼,巨魔又不用天天打。這幫家夥近十多年沒上過戰場,能不能打仗還另說。
況且國王的軍隊和奧菲帝國目前也隻試探着交鋒了幾次。外交官交涉着王後死亡的事,最終聖城出面表示會派人調查,雙方暫時沒能打起來。
目前來看,這幫父親老将想要重回戰場發光發熱怕是一場夢。不過克勞拉确定,明年開春春耕過後,國王就要正式發動戰争了,他觊觎奧菲的土地太久了。
尤其是奧菲如今還在和東方來的強力部族交戰,據說這支東方的軍隊各個骁勇善戰,戰無不勝,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
索滋帝國元帥還一度憂心一旦奧菲淪陷,索滋又能否禁得住這支恐怖的軍隊。
但克勞拉知道,這支軍隊攻不下奧菲,他們會在兩年後因軍隊裡感染不明病毒,不得不撤回東方,卻将這種疫病留在了奧菲,并逐漸傳染整個西大陸,引發一場世紀性災難。
盡管克勞拉盡力回想書中對于這種疫病的描述,以及它的傳播源是老鼠和跳蚤,将這些寫進信中傳達給安德魯。但安德魯回信道教會和大學裡的教授從未見過此種病,他們無法作出任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