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花叢也如有生命般蠕動着,這下克勞拉不僅要應對這些鋒利的發絲,還要擔心腳下扭動的荊棘。
但她這兩年訓練可不是做遊戲,雖然受了些傷,但克勞拉還是理智且靈活地在花田裡遊走。
這裡看起來已經不是公爵府,鬧出這麼大動靜沒有任何人注意到。而且自己跑這麼遠理應能看到花園出口,以及大巫曾經站立的那棵樹,如今都不見蹤影。
克勞拉表面冷靜,内心瘋狂呐喊:大巫!!!救救救——
“你居然還有心情走神!”碧安卡的聲音近在耳邊,克勞拉猛地回頭就對上了那張妖冶而又冷酷的臉。
全身都在叫嚣着危險,但此時已經無法避開,她能做的隻有竭力側身避開要害。
去鐵般鋒利的銀白發絲瞬間貫穿她的左肩膀和右胸。
劇烈的疼痛讓克勞拉眼前發黑,耳鳴目眩,短暫失去了意識。
同一時刻,和雪鸮騎士訓練的塔手中長槍一抖,身形微滞,立刻被對練的騎士發現破綻挑飛他的胸口的布巾。
“耶!我赢了塔!”連輸十次的年輕雪鸮騎士舉臂歡呼。
隐在盔甲裡的塔看不出神色,旁人也不知道他怎麼突然落敗。塔拉着缰繩走近些,語氣略帶些急切,“希姆大人今天去哪了?”
被問到的騎士撓頭,主家沒有必要向他們彙報行程,何況今天是兄妹兩和達索琳一起出的門,有女巫在誰會擔心兩位閣下的安危。
但塔的焦急與凝重不似作僞,這種情況,隻有可能是閣下受傷了。
“恐怕得去問安娜……”
緊接着在衆目睽睽之下,塔穿戴着的鎖子甲,從内部滲出鮮血。塔僅悶哼一聲,立刻勒馬朝府邸奔去。
這下原本在觀望的雪鸮騎士們也紛紛騎上馬,追上塔一同。
“立刻去找殿下。”隊長沒有立刻上前,而是吩咐落在後面的兩位騎士。
怎麼會有人敢在王都行刺閣下,他們想不通,難道又是黑巫師?
“她的傷口為何在恢複?”
“不知,請讓我研究觀察片刻。”
克勞拉隐約聽到兩人的交談,她緩緩睜開眼,但眼前難以聚焦,撕裂的疼痛一直從傷口處傳來。
好半響才看清自己的現狀,她被碧安卡的發絲穿透,舉在半空中,手中的武器早已掉落在荊棘之中。
黑巫師正近距離端詳她的傷口,思量着傷口為何可以自我修複。
而碧安卡惡劣地反複用發絲攪動着她的傷口,愈合的傷口又被撕裂。
劇烈的疼痛讓克勞拉頭皮發麻,手指不自覺抽搐,每次呼吸都如同刀割。
但這時碧安卡與她的距離并不遠,想要脫身這時正是最好的時候,她右手艱難地探向口袋。
“似乎是托裡曼人的一種圖騰,或許是共生圖騰,隻要受傷另一方也會感知到。”黑巫師為碧安卡解答,
“人的修複能力是有限度的,但共生圖騰可以讓兩個人的機能同時作用于一個傷口,就會顯得愈合速度很快——當然瞬間緻命傷是沒有效果的,所以您可以直接刺破她的心髒。”
隻是眼前傷口修複速度快到不同尋常,黑巫師甚至上手攪動,被還餘有一絲力氣的克勞拉踹開。
黑巫師立即閃到碧安卡身後。
“你醒了?”碧安卡微微一笑,又加大了攪動的力度,還有一縷發絲逐漸指向克勞拉的心髒,“死之前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喉嚨湧上的血讓克勞拉止不住咳嗽,疼痛又讓她意識和視線都在被黑暗吞噬,但她咬着舌尖,保持清醒,口中拖延着時間,“你,為什麼,不自己當王後?”
碧安卡這次沒有暴怒,她面露疑惑,“我為什麼要進到那座囚牢裡去?在公爵府同樣能享受王後的權利,還自由自在不好嗎?”
克勞拉忽然理解了伊麗莎白為什麼恐懼了——有這樣一位母親,隻顧自己不管她死活,說不定伊麗莎白還見過碧安卡這副模樣。
“你,到底,想要什麼?”
或許是覺得克勞拉肯定會成為她的花肥了,她百無聊賴道:“據說隻有女巫才能保持容顔不老,但我不是女巫——别誤會,這幅模樣是用了些其他手段,時不時需要少女的鮮血維護,你的鮮血就很完美,可惜……”
“所以呢,我要讓萊文擁有女巫的後代,再将這些後代獻祭給我,保我永生。”
碧安卡原以為克勞拉會是一位實力強大的女巫,三番五次想通過教會把她抓來,作為誕下祭品的工具,誰知道她居然不是女巫。
不過也無妨,克勞拉替她收容了數不清的女巫,她再也不需要四處搜尋女巫。
“你才是真正的魔女!”克勞拉一字一句道。
但碧安卡好心情地眯起眼,慢慢湊近克勞拉,伸手拂過克勞拉的胸口,“我真的很中意你的血,強大而有活力,就像你的母親——”
克勞拉瞳孔一縮,但她來不及深思碧安卡的話,咬牙忍住傷口撕裂帶來的痛入骨髓感,狠狠将手裡的東西潑在了碧安卡臉上。
飛揚的發絲迅速從她身體撤離,她跌落在地上。
而碧安卡連連後退幾步,捂着臉發出刺耳的咆哮,
“聖水!你怎麼會有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