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魔君,我定要把你碎屍萬段!你竟敢——天地無極,玄心正法!”
急促的喘息,一雙鳳眸如箭矢般鋒銳,充斥着憤恨的狠戾,金光難以置信的攥緊了拳,連圓潤的指甲都深深地陷入手心,卻因虛弱難以與身強體壯的魔君抗衡,連道術都失了準頭。
為了維持平衡,不得不倚靠在石壁上緩解因初次被标記而虛軟無力的身體,金光死死地咬着下唇,連血珠迸出都不自知,鳳眸中潋滟着悲痛的水光,又滿溢出仇恨與厭惡,血絲遍布,讓與他對視的七夜都不由得心顫,也随之而痛苦澀然。
“你冷靜一下,我沒有最終标記你!我也不願對你冒犯,但昨夜你的情況危急,若不接受天乾的信息素,很難善了...”眉宇間盡是焦急憂慮,七夜舉起雙手表示自己并無戰意,滿心滿眼都是金光喘息顫抖,蒼白凄然的模樣。
為那雙璀璨鳳眸中充斥的痛恨而失落心酸,仿佛有一雙大手攫住他的心髒一般,沉重而壓抑“金光,我絕不會洩露你的秘密!你知道我們向魔神發的誓是絕不能違背的,否則會被奪命!我七夜,絕不會違背自己的誓言!”
“呵,若非你把抑制藥撞飛進了湖裡,本座怎會落到如此境地!你給予的侮辱,本座絕不會善罷甘休!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咬牙切齒的激憤道,金光劍眉緊蹙,眼中盡是冷戾的嘲諷“魔君,本座絕對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金光,你别沖動好不好!昨夜諸葛流雲走後,我們本相談甚歡,氣氛也無之前的劍拔弩張,你卻突然說你有要事處理,讓我先回去...”抿了抿唇,七夜試圖喚回金光的冷靜,急迫的開始解釋“但你臉色卻蓦然蒼白,我又不想和你這麼快分開,因為擔心才會跟過去,并非心懷叵測。還有,我看你身形不穩,步伐踉跄差點摔倒,才會沖過去扶住你,我根本不知道你手上拿着藥瓶啊!”
“金光,你冷靜的聽我說好不好?!”又躲過一次玄心正法,七夜心疼的凝着金光,難壓焦慮“我對你絕無半點不敬折辱之心,昨夜的親近也并無一絲一毫的侮辱之意!得知你是坤澤後,我隻是更加敬佩你心疼你!我母後就是坤澤,我知道坤澤的難處和不易,我真的隻是想幫你!”
“荒唐透頂!真是笑話!魔君,你倒是會花言巧語!本座怎知你不是口蜜腹劍!”除了剛蘇醒時給了魔君一記玄心正法,讓他遠離了自己,此後便再也沒能命中,金光氣急敗壞的冷嗤道,忍不住握拳狠狠地錘向石壁,哪怕迸裂出傷口也似無所覺。
“玄心正宗的祖訓之一,便是非緊急時期,坤澤不許擔當宗主,你身為陰月皇朝的魔君,會放過本座這麼大的把柄而不利用?”嘲弄的勾起唇,鳳眸中一片血紅,金光單薄的胸膛急促起伏,真的很想不顧一切的和這可惡的魔君同歸于盡!
二十年前,玄心正宗和陰月皇朝大戰後,門人凋零,四将除了他之外盡數殒命,傳承千年的宗門眼看就要大廈傾頹,被其他正道玄門瓜分侵吞,他臨危受命,不得不在四面楚歌中撐起叛徒燕赤霞和司馬三娘留下的爛攤子,整頓宗門,用盡一切辦法保護玄心正宗千年的積蘊,最終費盡心力成為國師,才利用皇權掃平了障礙,讓玄心正宗成為國教,自此海晏河清。
但大唐,卻并無坤澤不得參政的規矩,朝中也有近四成的要職由坤澤擔任。在宗門逐漸走上正軌,繁榮昌盛後,他也有考慮是否要坦然自己的性别,按照祖訓禅讓宗主之位,但考驗了一批又一批的弟子,卻沒有一人能做到周旋官場的同時劍法道術強橫,在掙紮許久後,他終是瞞下了秘密,繼續擔當宗主。
畢竟,坤澤不得任宗主的祖訓,是千年前還沒有抑制藥時祖師爺定下的,而現在已經有了抑制熱潮期的藥物,他為何不能成為宗主?坤澤憑什麼沒有資格和天乾平起平坐?
他從不認為,坤澤理應屈居于天乾之下!他金光,道法劍術向來是同代中的宗門第一,甚至能打敗比他年長許多的精英子弟,他的實力總能做到碾壓他人,為何要因坤澤的身份而讓位于那些平庸無能的天乾?!
皇帝承認的國師,也唯他一人,那些權貴大臣,也需要他去周旋應付,宗門之内,四将及實力排得上号的長老,都不甚知曉何為計謀,何為官場,他怎麼能放心把宗門交予他人?他又憑什麼要甘願退居幕後?
二十年來,他把玄心正宗從凋敝衰敗發展成大唐第一國教、正道之首、玄門巅峰,還在各地下設了分壇,力求能以最快的速度解百姓之危。
他為宗門奉獻了全部的心血和時間,矜矜業業、克己守行,從未有一刻懈怠。除了坤澤的身份,他也從未違背過一條祖訓,他所有的付出和堅守,憑什麼要因天生的性别而付諸東流?!
所以,這麼多年來,他都小心翼翼的隐藏着坤澤的身份,一個月中抽出幾天外出巡查,借此度過難耐的熱潮期,誰承想,陰世幽泉會在他熱潮期的時候爆發,本以為帶了抑制藥就可安然無虞,結果這該死的魔君竟撞飛了他的藥,導緻他陷入這般尴尬的境地。
“本聖君,絕不會趁人之危,更不會拿住把柄借機要挾。”幾乎是苦口婆心的承諾,七夜看金光稍微冷靜了些許,便試探性的靠近,眸光摯誠“金光,要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
“而且,你都感覺不到痛嗎?你能不能不要再傷害自己...”沒忍住勸誡,疼惜的凝着他已然流血的唇瓣和指節,七夜一個閃身貼近蓦然瞪大一雙鳳眸的美人,強硬的伸手握住他纖細的手腕和細軟的腰身,把人鎖進懷裡“金光,你冷靜下來聽我一句話好不好?”
“放肆!松開本座——唔!?”不敢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顔,唇上又傳來溫柔的舔舐,金光氣急不由得狠狠一咬,直接把七夜的嘴唇咬出了血來“該死的魔君,你以為本座不敢與你同歸于盡嗎?!”
“嘶,我隻是想幫你療傷。”眼含悲戚,七夜剛幫金光治愈了唇瓣和指節的傷口,就被他狠狠的咬破了嘴唇,隻能低聲苦笑道“金光,你難道不明白我的心意?昨晚我的傾訴坦誠,你全然不記得嗎?”
“閉嘴!”昨夜的記憶猛然席卷,金光強迫自己不去深思那些荒謬至極的話語,隻憤恨的瞪着七夜“别妖言惑衆了!你以為本座會相信你?”
突然,金光冷笑一聲彎起唇,鳳眸中射出陰戾的冷光,死死地盯着七夜深情無辜的眉眼“魔君,你不是想讓本座相信你嗎?那你敢和本座定下契約嗎?”
積攢了些許力氣,惡狠狠的推開七夜壓迫性箍住自己的身體,金光施施然整理了下衣袍,揚起下巴嘲弄道“若你膽敢以任何方式洩露本座的秘密,你的親人好友就會不得好死,你也會痛苦斃命,萬劫不複!你敢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嗎?”
這是玄門道術中,最為強硬牢不可破的契約,一旦違背,便會立即反饋,比那勞什子魔神更能讓人放心,也更周全,若魔君能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那他才能暫且收起和他玉石俱焚的想法,否則...
眸光陰戾,掙紮萬分,金光咬緊下唇,蒼白卻豔麗如斯的臉龐上一片決絕,冷然如月。
“好,我願立下牢不可破的契約。”沒有任何猶豫,七夜伸出手,眼神堅毅而真誠“金光,我七夜向來重諾,絕不會背棄誓言。”
“魔君倒是正人君子。”忍下驚詫,甚至有一瞬間懷疑七夜是不是有什麼法子能破除牢不可破的契約,金光嘲弄的笑了聲,才垂眸握住他的手。
随着道法的紅光在兩人之間綁定,金光才悄然松了口氣,剛想撤回手就又被魔君追着緊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