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痛苦的嘶吼，拿着冷光凜凜的長劍在屋内發了瘋般劈砍，上官遠帆滿臉痛苦，神色彷徨，如同困獸一般脫力的跪倒在地。

“金光...為什麼會這樣...”失神的喃喃，淚水順着臉龐滾落，上官遠帆感受着體内那滿含生機的力量，心髒卻愈發刺痛，好像有千萬根鋼線緊縛着、纏繞着他，讓他近乎窒息“如果當初，我們能坦誠相告，是否一切就會不一樣...”

“不會。”突然，一個清淺卻低沉的否定打破了上官遠帆的幻想，神情複雜地凝視着頹唐狼狽的好友，金光推門而入。

“遠帆兄，你不該如此，我以為你一直都明白。”鳳眸中氤氲着淡漠的疏離和凜然的傲氣，金光幽幽歎息“不管我是中庸還是坤澤，我們之間都無一絲可能。”

“不！金光，若知曉你是坤澤，我一定不會放開你！”踉跄着起身，撲到金光面前，攥緊了他單薄的肩膀，上官遠帆哭吼道，眼中盡是懇切和懊悔，神情隐有癫狂“你知不知道，十年前，最後的那次遠征凱旋後，在慶功宴上，我本已經準備好傳家之寶打算向你告白！”

從衣襟内掏出一塊象征着将軍府另一個主人的玉佩，上官遠帆硬塞到金光手裡，緊緊地包裹住了他抗拒的手“我當時想着，哪怕你是中庸，哪怕要被皇上忌憚懷疑，我也要追求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們曾經是多麼默契！我們一起征戰沙場，一起排兵布陣，你數次用智計助我攻破敵軍，甚至從妖魔手中救過我的命！”把金光的手按壓在自己心口，上官遠帆眸光顫抖“初見，你便驚豔了我的人生。從那時起我的目光就無法移開，投向他人。不僅是因為要撫養玉兒，也是因為此，我才會抱有一絲僥幸和奢望拖延着，遲遲不願随便找個人成親。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你的智慧、你的強大，你的一切都在吸引着我，讓我沉淪深陷。你難道不記得，當時我們——”

“我記得，所以我才會來救你。”把玉佩還回上官遠帆手中，金光偏過頭，并不去看他誠摯殷切的眉眼“遠帆兄，我們曾背靠背的交托信任，并肩作戰，你也是朝中最先支持我的人之一。”

緩了口氣，金光回眸凝視他，眉宇間卻盡是疏離“但你有家族的責任要擔，你要坐穩将軍之位。我也不可能放棄國師之職，畢竟玄心正宗亟待發展，天下蒼生的頭上也懸挂着天魔沖七煞的利劍。”

“所以，我才想等一切事了，再找你——”

“遠帆兄，我希望你找回理智，不要被無足輕重的情感迷惑了雙眼！”打斷了他急切的哀求，金光劍眉微蹙，富有磁性的聲音如玉石般清脆，裹挾着凜然寒意。

“所謂的情，所謂的愛，不過是一時的yu望，在漫長的人生中不過是滄海一粟，痛苦也隻是片刻。能讓我們攜手共進，能讓我們得到永恒的，隻有為守護天下蒼生、為護佑大唐百姓而付出的拼搏和犧牲。現在，你需要養好身體，然後繼續作為大将軍捍衛朝廷，不要堕了上官家的威名。”

“可是，你卻接受了那個妖魔！”眉宇間仍是苦痛，上官遠帆嘶啞着聲音道，握緊了金光的肩膀，神情執拗“我一直都知曉你的決心和堅韌，知曉你全身心都撲在玄心正宗和天下蒼生上，所以，我才甘願退居下來，隻默默地望着你，守護你！但是，不過那麼短的時間，你就突然接受了那個不知所謂的妖魔！為什麼？金光，你告訴我，既然你的心沒有變，那為何你從不願給我一絲機會？一點希望？！”

“若他是與你朝夕相伴的玄心正宗中人，我還不會如此悔恨不甘！你不是最痛恨妖魔嗎？你祖上五代都是在與妖魔的鬥争中身死，你怎麼會接受他？！是不是他給你施了什麼妖術？”

語氣急促，滿含怨憤，滿心不甘。上官遠帆嘶吼着，淚水不住地滑落，整個人失魂落魄，頹唐不已。

“金光…既然你沒有變，那為什麼我不可以？我們這麼多年的情誼，難道還比不上那個莫名其妙的妖魔嗎？”

“這...隻是一個意外。”一瞬間啞然，看着上官遠帆意料之外，極其罕見的劇烈反應，金光難以置信，不禁有些無措，鳳眸微閃“遠帆兄，我隻希望我們一直是朋友，其他的...”

“意外...金光，哪怕你不願回應我，也别如此敷衍我，好不好？”無力地垂下握着金光肩膀的手，上官遠帆苦笑，沮喪不堪“你向來未雨綢缪，算無遺策。我們共事二十餘載，這種意外，從沒發生過，你讓我如何接受...”

“陰世幽泉魔氣的強大已經是無法掌控估測的存在了。遠帆兄，不要再糾結于個人感情。”眉宇間升騰起幾分不耐，金光深呼吸一口氣，語調冷了下來，眸光盡是堅韌凜然“我隻能告訴你，我沒有多愛七夜。接受他有幾分是因為陰世幽泉之時的意料之外，有幾分是為了覆滅陰月皇朝，但更多的，是為了日後能順利解決天魔沖七煞的計策。”

慢慢踱步，與緩緩平靜下來的上官遠帆錯身而過。金光負手，微微擡頭，悠遠的目光似要穿透一切阻礙，望向那無窮的天際。

長身玉立，卓然清雅，矜貴聖潔。

側頭睨向懵然凝望自己的上官遠帆，金光意味不明的嗤笑一聲，鳳眸中是獵獵寒風，卻又飽含了月華般的無瑕柔軟。

“遠帆兄，此來，我的目的一是想給你争取到治愈的時間。二，則是為了玉兒...”

幽幽的歎了口氣，凝視着從窗棱間傾斜而入的月光，金光眉宇間染上凝重。掐訣設下結界，又伸手把所有窗簾放下，嚴絲合縫的擋住了每一個透光的角落。

“我們總把玉兒當成小孩子，特别是你，什麼都慣着她依着她。但你是否知曉，在我們難以顧及到的時候，玉兒已經成長的超出了我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