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幾杯酒下肚,沒了之前的防備,他一放松,便在軟榻上盤起腿來。
左川舉着酒壺要給他添酒。
常樂從他手中搶來整瓶酒,直接對着嘴一飲而盡,膽子也大了許多,他來的一路,偌大的宅邸沒有發現其他人,問道:“你一個人住?”
左川靠在軟榻邊上,指尖輕拈,佯裝思考,片刻後,他開口道:“算是吧。”
他調整了個姿勢,“所以才把你讨要來陪我。”
“你怎麼不找你的友人?”
“友人?”這回左川真的陷入到思考中,他的故友已經離他太過久遠,他在人界生活了上千年,那幫老家夥速來不喜人界,這時間飛轉流順,說來好笑,他都快忘記那些老友的長相了。
常樂見他未答,以為他沒有朋友,微微歎口氣,突然有些同情他,仔細想來這人活了這麼久,别說上古時期的神佛了,現如今仙界都不存在了,他這般的人物到哪尋得第二個。
常樂扔掉手中的空瓶子,挪到軟榻的矮桌邊,拿了兩壺酒,用腳和屁股蹭着床塌慢慢挪到左川旁邊,遞了一壺給他,“你既邀我喝酒,那往後咱兩就是朋友。”
左川看着他,頗感有趣,接過這壺酒,見他仰頭喝酒喝的急,不斷有酒沿着嘴邊溢出。
常樂一口氣又給一瓶幹完了,覺得不過瘾,他擡手胡亂擦了擦嘴,見左川還沒喝,催促道:“快喝!喝完泡湯!”
左川盯着瓶子,笑着喝了一口。
常樂不樂意了,他直接抓着他那壺酒送到他嘴邊,“快快快,幹了,幹了。”
左川反應不及,被迫喝了幾口。
常樂動作太過粗魯,整壺酒大半倒了出來,直接浸濕了左川的領口和胸前的衣服。
常樂忙慌停手,用手給他擦着身上的酒水,覺得好笑,“你這人喝酒怎麼這麼文雅。”
左川也不惱,抓住他手腕,“你倒是膽子大。”
“哪裡哪裡”,常樂在微光下看着他的臉,見他下巴上沾染的酒水泛着盈盈微光,有一種道不明的魅惑感。他突然覺得自己萬般該死,讓一個尊貴的妖神落的如此狼狽之态,擡起袖子給他擦拭,難得動作輕柔。
左川順勢攬住他腰身。
常樂誤以為他生氣要揍他,火速向後翻滾,跳離床塌,急道:“你不能因為這事揍我,咱兩都是朋友了。”
他哪裡打的過妖神,手忙腳亂退了兩步才覺得安全,“這樣,我可以把我養的最好的那株牛菌給你,算賠禮,你看行不行。”
左川落空的那隻手,指尖搓了兩下,看着那邊的人,“誰要揍你了。”
常樂聞言松了一口氣,一手叉腰,一手輕撫胸口,陪笑道:“不揍就好,不揍就好。”
左川坐直,下了軟榻,朝他走來,“你那個什麼牛菌自己留着。”
常樂眉開眼笑道:“好好好。”
“至于賠禮”,左川步步靠近,“我要别的。”
“啊?”常樂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他能想到最好的就是牛菌了,現下哪還有什麼别的可給的。
左川走到他面前,垂眸盯着他,“原本我想着讨你來玩幾日,不過……我覺得你甚為有趣,幹脆就留在我這。”
常樂擺手道:“那不行的,我還得回去幹活。”
左川上前一步,嘲諷道:“冥界不差你一個鬼差。”
常樂後退一步,有些冒冷汗,“不行的,那……那我隻會幹那個。”
左川繼續往前,“在我這,你不用會什麼。”
常樂擦着汗,後退一步,“那怎麼行,您身份尊貴,我不過是個小小的鬼差,容易沖撞您。”
“哦?”左川笑道:“你剛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
常樂也不知道為什麼,被一股無名的壓迫感弄的緊張兮兮的,他仔細琢磨,認為沒道理,突然冷靜不少,剛剛冒了太多冷汗,他用手給自己扇着風,“對哦,我們是朋友。”
他緩了一口氣,“所以我不能在你這,我得回去,雖然你這不錯,但是我更習慣在冥界。”
“習慣?”左川撇了他一眼,“你不過是在冥界三百年,等你在我這待夠三百年也會習慣的。”
常樂還想反駁,又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他感覺腦子有點疼,想起阿傍和他手底下的牛群,還有那些自己辛辛苦苦種下的牛菌,“不行不行,你把我繞糊塗了。”
左川擡手伸向他。
常樂下意識後仰。
“别動”,左川的語氣平淡,卻自帶一種不容忤逆的威懾力。
常樂像聽了魔咒一般,不在亂動,眼睛卻盯着他伸過來的手。
左川指尖有意無意的擦過他臉龐,撫過他耳邊理了理他淩亂的頭發。
他動作輕緩又仔細。
常樂借着搖曳的燭火看着他,心中不禁感歎,怎麼會有人生的如此好看。他細細打量,從眉眼到鼻唇,從下巴到脖頸,都像是巧匠精心打磨,每一塊都恰到好處,就連他的頭發也是光亮順滑尤為漂亮。
常樂看的癡迷,他擡手撩起左川的一縷發絲,果然如他想的那般,柔軟細膩。
左川停了手中的動作,盯着他不安分的手,輕聲道:“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