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飯店的窗外看下去,路上沒見有人,格外安靜,隻聽到風吹樹葉間的摩擦聲。
常樂順着味道看向河對岸的巷子。
左川靠在窗邊,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巷口,“要不,過去看看?”
常樂點頭“嗯”了一聲,跳上窗戶,腳下踩到裙擺,還沒來得及往下跳,整個身子就摔了下去。
左川伸手抓了個空,就聽見樓下‘哐铛’作響,應該摔得不輕,探出半截身子才看清常樂已經起身拍身上的灰塵,抑制不住的笑出聲,“怎的這麼不小心。”
常樂則一臉不爽,沒有擡頭,一拳将樓下的石獅擊碎,氣勢洶洶的飛躍到河對岸去了。
錢老闆聽見動靜,跟幾個員工一起出門,就看見自家飯店左邊的石獅碎一地,瞧了一眼天空,滿臉疑惑的抓了抓頭發,嘀咕道:“也沒打雷啊。”
他轉眼看到二樓窗口的左川,臉上堆着笑,“嘿,左川神君安好啊。”
左川瞧了一眼已經進入河對岸巷口的常樂,又看向錢老闆,“我倒是無礙,錢老闆您沒事吧。”
“哦!我沒事,就是這石獅碎了”,錢老闆指着碎了一地的石獅,“可能就是風吹日曬久了,不妨事不妨事。”
左川:“那便好。”
他看着對岸巷口,淺歎一聲,往裡走了幾步,随手丢出一道金光,金光落地幻化成常樂的模樣,正面無表情的目視前方。左川走近,在幻化的常樂額頭輕點,木偶一般的人便壓低眉眼,面露不悅。
左川輕咳一聲,“莽莽撞撞,不成體統。”
“走了”,随即嘴角微揚,雙手背到身後朝着門口走去。
‘常樂’皺着眉頭,緊随其後。
左川帶着‘常樂’下樓,與老闆道别後沿河過橋,進入對岸巷口内,見四下無人,大袖輕揮,後面的人化為金光消散。
他負手緩步往前,從另一端口出來,瞧見常樂站在一棟宅子門前不動,上前問道:“如何?”
“奇怪了”,常樂擡頭看向宅子二樓,“剛剛明明在這的。”
左川理了理衣服,走到他旁邊,看他身上還帶着好些塵土,指尖在袖中輕斂,“你看見了?”
“沒有”,常樂搖頭,“是聞到了。”
“聞到?”左川感到好奇,“什麼味道?”
常樂又仔細捕捉空氣中殘餘的味道,揉了揉鼻尖,“大概是魂腐之味。”
左川輕嗅,除了草木瓦舍,一些惺忪平常的味道,他并未聞到其他怪味,陡然來了興趣,“魂腐?”
“嗯”,常樂解釋道:“冥界受刑的亡魂或多或少都有,罪刑越重,味道就越重,亡魂受刑過程中腐敗的程度就更快。”
所以在地府受刑的亡魂,隻有刑期滿了,才能漸漸變成一個完整的亡魂,這樣才有資格獲得冥王的再次審判,但是地府的刑期都是以萬年為單位,所以鮮少有亡魂可以脫離這裡,他們的懲罰大多沒有盡頭。
左川向着宅子的方向走了兩步,抱臂托着下巴,像是想到什麼,有些恍神,千餘年前,冥界在他心裡留下了一道心結,每每想到那日,他都要傷神一陣,收斂思緒,輕歎一聲,“千餘年前,我也常去冥界,大緻了解,鬼差都是按照上級指派的名單,拿着無字牌去抓罪魂回去受刑。”
他轉身面對常樂,繼續說道:“你說的罪魂腐敗之事我是知道的,但我從未聽聞,罪魂有什麼特殊魂腐之味。你确信,你真的聞到了?”
常樂不解他話中意思,隻當他不信,心中難免不快,有些煩躁,“我說的是事實,不信算了!”
左川并非真的不信他,隻是這附近根本沒有亡魂氣息,所以他懷疑的是另一件事,而這件事還有待确認,“自然信你。”
常樂神色緩和些許,繞過他,走到宅子旁邊,他擡頭觀察片刻,想要飛進去仔細查找一番,剛躍起,被左川從身後攔腰抱住,他的腳也就離地幾秒不到又回到地面。
左川松手,按住他肩膀,“這是人界,你這麼進去,是私闖民宅,不合這裡的規矩。”
常樂隻好作罷,一臉嚴肅道:“知道了。”
他轉身走到門前,一頓狂敲。
沒多久裡面的人開了一些門縫,是個中年男人,兩隻眼睛非常嚴謹的觀察他們二人,語氣不善道:“你們誰啊?要做什麼?”
常樂站那一時間無話,雖說他很不喜歡此人的行為舉止,但是話說回來,他也沒道理硬闖别人家。
左川見狀,開口道:“哦,你好,我是這附近一家寵物店老闆,你可能是剛來不久,我與你們李老闆算是舊識”
那人面帶疑慮,沒有開門,依舊十分謹慎,“老闆今日不在,改日再來吧。”
左川面上帶笑,“那今日就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