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常樂醒來,一個翻身,沒有抱住被子,抱住了一個手感十分熟悉的東西,睜開眼一看,果然是左川直挺挺的睡在他旁邊,他“啊”的一聲坐起來,靠到了床内側的木闆牆上,拍了臉幾下,确定不是做夢。
“怎麼一驚一乍的?”左川側躺撐着腦袋盯着他。
“你怎麼在床上?”他沒記錯的話,昨夜确實是左川自己出了房間,去了隔壁湯池那間屋子。
“這是我的床,我為何不能在上面?”左川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整理了幾下衣服,臉上挂了幾分笑意,“再說了,我可沒碰你,是你自己抱過來的。”
常樂覺得這人總有辦法讓自己上火,他很想把左川踢下床,但事實上,隻有自己被丢下去的可能,所以隻能忍住不發作。
觀察一番,他往左川腳邊的方向挪過去,準備從那邊的空當下床,才挪了半截,左川突然伸手,攔腰将他撈了過去,一個翻身把他按在床上。
常樂起初反應不及,搞清狀況後,推搡炸毛道:“你這是幹什麼!”
左川趁他開口,丢了一粒藥丸到他嘴裡。
常樂沒料到他來這麼一出,直接吞了進去,閉眼嗆咳了一陣,再睜眼時眼角挂水,臉也咳紅了。
左川起身把他拉起來,摸到他後背輕拍了幾下,轉身下床,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走回來,坐到床邊,将水遞到他嘴邊,“喝點水。”
常樂微仰頭喝了一口,推開他的手,又咳了幾聲,用袖子擦了擦嘴,皺着臉罵道:“你又發什麼神經!”
左川伸手想替他擦掉嘴角殘留的水漬,被他拍開,也不在意,把手上的杯子放到一旁的床頭木櫃上,“我好好讓你吃這藥,你必然不肯,所以隻能如此。”
“我沒病沒痛的,平白無故為何要吃藥!”常樂怒氣沖沖的下了床,胡亂抓起外衣穿上。
左川坐在床邊,盯着他穿衣,指了指他腹部道:“我這是幫你驅散你體内的陰詭之氣。”
“幫我?”常樂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你要驅散一個鬼差身上的陰詭之氣,你好意思說幫我!”
對于冥界衆陰差來說,陰詭之氣就是養料,相當于他們人界仙界修仙的所需的靈氣是一個道理。
“我應該說了不止一次,”左川起身道:“你并非冥界孕育的陰差,你體内魂元屬陽,也就是說,你是需要靈氣滋養,而非陰詭之氣。”
頓了片刻,繼續道:“想必你自己也有所發現,你與其他陰差有很多的不同,隻是從前,沒有人提點你,你便想當然的忽略而已。”
最早左川說這些的時候,常樂并未放在心上,但這事一旦說出來,就像是一道魔咒,想要毫不在意又不太可能。
從前他隻當自己是冥界孕育的殘次品,所以才會與其他鬼差不同,如今倒是找到了緣由,隻是三百年的自我認知,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夠輕易扭轉。
左川見他站那不動,差不多猜到他心中所想,走過去替他系好腰側的系繩,擡手将他散落在胸前的碎發撩到肩後,“你看啊,就說一點,有哪個陰差是通過進食來補充能量的?他們再不濟也是抓鬼來吃。”
所以再多的陰詭之氣也沒辦法讓常樂獲取能量,反而是限制了他。
進食更像是沒有外部能量滋養的無奈之舉。
常樂還在思考這事,回過神來,左川已經幫他穿好了衣服。
兩人挨得近,常樂不自在的後退一步,“那又如何,可能就是我……有殘缺……所以才……”
所以才與他們不同,他想說自己大概是個殘胎,他甯願自己是一個殘胎,要不然他就會更加想不明白。
比如為何他一個靈修會落在冥界,那他是天生地養,還是說有父母,若有父母,為何三百年不曾見他們來尋他。
有沒有父母倒也無所謂,畢竟他不曾想過。
若是有誰故意将他扔在冥界,為的就是讓他如蝼蟻一般苟活于冥界底層,那真是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這次去南海,”左川用手碰了碰他的臉,“就是為了治好你的斷尾。”
“什麼?”常樂還在胡思亂想,聽他這麼說,突然一陣狐疑,甚至都忘記要推開他,“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