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城沖他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的陽光太過耀眼的關系，盛離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被閃了一下。
周煜城徑直走到語文課代表面前，把手裡的一沓試卷遞給她，然後才走回自己的座位。
經過盛離的桌子時，他擡起手，往桌上放了一瓶檸檬汽水。
盛離眼睛噌地一亮。
“你去給我買汽水了嗎？”
難怪回來的這麼晚。
周煜城點點頭，怕盛離喝多了鬧肚子，他還小聲叮囑了一句，“上午隻能喝一半，剩下一半下午再喝。”
盛離乖乖點頭，然後迫不及待地扭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大口。
檸檬汽水有點酸，他喝的眉頭都擰了起來，但喝下去之後眼裡都是滿足。
周煜城笑了一下。
盛離朝他勾勾手，周煜城會意，把自己的水杯遞了出去，收回來的時候就得了大半杯清甜的檸檬汽水，搖晃着迸濺出水點，清新的好像夏天的味道。
尹修不無羨慕地看着兩人，他以前也是南梧路小學的學生，隻不過和盛離他們不在一個班，所以對他倆的竹馬事迹是非常清楚的。
看見這一幕，他忍不住想，他怎麼就沒個關系好的小夥伴呢。
可是仔細觀察這兩位的關系，好像比小夥伴又更加親密了一些。
不過這也能理解，畢竟這倆可是将來要結婚的關系啊。
想到這裡，尹修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在班裡這會兒開始發語文卷子了，沒人留意他這聲傻笑。
語文卷子發了一圈，就是沒有盛離的。
周煜城伸手碰了下盛離的後背，疑惑道：“阿離，你的卷子呢？”
盛離從桌肚裡摸出自己的卷子，在他眼前快速晃了一下就準備塞回桌肚裡去，但被眼疾手快的周煜城給截住了。
周煜城熟門熟路地翻到最後一項，同時了然道：“老師剛才叫你了？”
盛離小幅度點點頭。
周煜城把他的作文快速過了一遍，笑了，“怎麼還是寫的我？”
阿離寫作文一直有這麼毛病，時不時就要提他一下。
盛離委屈地看着他，“這不應該問你嗎，為什麼考試的時候不自覺一點？”
從他腦子裡出去一會兒。
周煜城驚訝，“我怎麼自覺？”
他們甚至都不在一個考場，還要怎麼自覺？
但盛離這樣說他很高興。
“好啦，下次一定。”
盛離舉起雙手，捧着自己的腦袋前後晃了晃，沒好氣道：“裡面那個叫粥粥的小人，我命令你下次考試不許再搗亂了。”
周煜城笑出了聲，“對，不過考試的時候出來一下就可以了，平時不要出來。”
旁邊的尹修蹭過來湊熱鬧，他指着自己作文裡出現的“同桌”二字，賊兮兮道：“我覺得，我腦子裡可能也有這個叫粥粥的小人。”
周煜城瞬間變臉，“閉上你的嘴。”
尹修：“……”
嘤。
這節課是上午最後一節課，上完就該吃午飯了。
盛離抱着他那半瓶檸檬汽水，快活地跟在周煜城身後。
中午吃飯的人太多，周煜城怕他被人撞着，所以一般都提前一步走在前面幫他開路。
想起小學那會兒他天天都牽着盛離去食堂吃飯，現在的他對眼前的情形不由又多出了幾分不耐。
其實他覺得一點也沒問題，但盛離說上了初中就不能牽手了，會被人笑話的，連結婚那事都不提了。
周煜城拗不過他，隻能乖乖照辦。
旁邊有個男生無意間擡頭看了眼這位實驗班的校草兼學神，吓了一跳。
眼神怎麼這麼兇。
到食堂打好了飯，兩人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一處相對的位置坐下，旁邊已經有兩個女生坐着了。
見他們坐下，兩個女生立刻對視了一眼，彼此眼裡都是驚喜。
要知道，從初一剛開學那會兒，盛離和周煜城這對好朋友就在學校裡出了名了。
不光學習成績好，長得還這麼好看，誰當校草根本選不出來，于是大家幹脆私底下把兩個都稱為校草。
反正他倆正好也是不同類型的帥哥，一個漂亮陽光，一個清冷孤傲。
眼下兩個校草同時出現，兩個女生感覺空氣中好像已經有了粉紅泡泡。
而且近距離看他們，感覺比遠看還要帥好幾倍。
察覺到她們的視線，盛離轉頭友好地笑了一下，還主動問她們要不要吃排骨。
排骨是周煜城從家裡帶的，依舊是孫阿姨的手藝，盛離從幼兒園一直吃到現在都沒吃膩。
兩個女生慌忙擺手，“不用不用，謝謝。”
盛離也不強求，笑笑然後把飯盒收了回去。
和他的友好形成鮮明的對比，周煜城自始至終連頭都沒偏過，剛才盛離問她們要不要吃排骨的時候甚至還散發出了冰冷的氣息。
兩個女生小心翼翼地對視了一眼，還真和傳言中的一模一樣啊。
這兩個性格迥異的人是怎麼成為好朋友的呢？
其實不止她們好奇，學校裡好多人都對此發表過疑問，但沒人敢真的去問當事人。
周煜城夾了一塊排骨放在盛離盤中，無奈道：“好好吃飯。”
盛離也給他夾了一塊。
周煜城面色瞬間和緩下來，他把那塊排骨吃下去，然後看了眼盛離。
盛離：“……”
他看懂了，然後搖了搖頭。
周煜城頓了頓，然後把飯盒往盛離那邊推了推，自己去夾盤子裡的蔬菜吃。
盛離：“……”
他隻好點點頭，然後又把飯盒給周煜城推了回來。
周煜城夾了一塊排骨，然後朝他比了一個二的手勢。
盛離無奈點頭。
周煜城高興地把這塊排骨也吃了下去。
他好像對這種無聲的遊戲上了瘾，吃完又夾起一塊，朝盛離比出一個三的手勢。
盛離又點頭。
他又高高興興地吃了下去。
……
從食堂出來，兩個女生興緻勃勃地和其他女同學分享剛才看到的一幕。
興奮過後，女同學好奇道：“周煜城為什麼一邊吃排骨一邊比數字啊？”
女生之一搖搖頭，“不知道，他好像一直在征求盛離的意見，可能排骨是盛離帶的？”
“不對，”另外一個女生表示反對，“我親眼看見排骨是周煜城拿出來的。”
“而且他倆關系這麼好，吃幾塊排骨也不用征求對方的意見吧。”
“那是為什麼？”
“可能是單純的數數？”
“哈哈哈虧你想得出來。”
幾個女生嘻嘻哈哈地跑遠了。
這邊盛離和周煜城也吃完從食堂出來了。
盛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小地打了個飽嗝兒。
為了不讓自己的親親累加太多，他隻能埋頭多吃，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周煜城在旁邊提醒他，“阿離，五個。”
盛離：“……”
他揉着肚子無奈道：“粥粥，我們都是初中生了，怎麼還能玩幼兒園的遊戲呢？”
吃一口肉肉親一口這樣幼稚的遊戲就應該留在幼兒園和小學裡嘛。
顯然周煜城不同意。
“阿離，你剛才答應我的。”
盛離：“……”
他歎了口氣，妥協道：“記賬吧，下次親。”
周煜城也不失望，還積極道：“那我們一會兒去上廁所的時候先親第一個？”
盛離不想理他。
周煜城自言自語，“廁所那個環境也的确不合适，那就教室吧，等下午體育課教室裡沒人的時候。”
盛離擡手打了他一下，“粥粥。”
周煜城讪讪道：“好吧。”
他原本都暫時擱下這事兒了，結果從廁所一出來，盛離突然湊過來在他側臉上碰了一下。
“第一個親完啦。”
周煜城：“……”
太快了他都沒有感覺到就結束了。
他快步往前追趕上盛離，不滿道：“阿離，太快了。”
盛離笑嘻嘻，“是你說要在廁所的。”
周煜城恨不得抽自己兩下。
“這個不算，我們從下一個開始。”
盛離搖頭，“不行哦，剛才都已經親到了。”
周煜城：“……”
好吧。
“那下一個在哪裡？”
盛離故意不告訴他，“等我想想。”
周煜城不甘心，但又拿他沒辦法。
回到教室，周煜城一邊喝着剩下的小半杯檸檬汽水，一邊憤憤地想，長大也不見得都是好事，小時候盛離的親親他随便騙騙就得到了，現在都騙不到了。
像今天這種一下子得了五個親親的，簡直算得上暴富了。
更多的時候，十天半個月也得不着一個。
就這樣，還被他浪費了一個。
想起來就痛心。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的體育課，第二個可能的時機。
上節課下課鈴剛一響，周煜城就擡手往盛離的桌上丢了一個小紙團。
盛離正在修改自己的考試作文，改的頭昏腦漲，拿到紙團本能地就打開了。
他都把親親的事情忘了，結果低頭一看，上面赫然畫着兩個大大的符号，左邊一個對鈎，右邊一個叉叉。
相同的是兩個符号前面都有一個可供選擇的哐哐，不同的是對鈎比叉叉要大好幾倍。
他轉頭，不明所以地看着周煜城。
周煜城微微啟唇，說了三個字，“體育課。”
盛離一下子懂了。
他氣惱地把紙團一揉，往周煜城臉上一丢。
周煜城笑着去拉他，“走啦，下樓了。”
雖然盛離沒答應，但鑒于中午在廁所門口的經曆，周煜城還是一直留意着他的動作。
果不其然，從器材室一出來，附近一個人也沒有，盛離就故技重施，再次蜻蜓點水在周煜城臉頰上點了一下。
“第二個也親完啦。”
這次周煜城有心理準備，雖然他動作依舊很輕，但好歹是感覺到了。
軟軟的，還散發着檸檬汽水的酸甜氣息。
籃球場上。
尹修看周煜城輕輕松松搬着一大框籃球，疑惑道：“你怎麼幹了活回來還這麼高興？”
周煜城把籃球放下，瞥了他一眼，“哪兒高興了？”
尹修比了比自己的眼睛，“我可是火眼金睛，你現在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快活的氣息好不好？”
周煜城懶得搭理他，但眼角眉梢卻又藏不住那份雀躍。
尹修好笑道：“你該不會有豔遇了吧，哪個班的女生啊，漂不漂亮？”
周煜城眼角眉梢的雀躍沒了，冷冰冰地白了他一眼。
尹修：“……”
這麼兇，小心将來找不到女朋友。
倒是盛離——
他往不遠處的乒乓球區域看了一眼，發現盛離打球的那張台子周圍已經圍滿了女生，要不是他個子夠高，怕是連盛離的頭發也看不見一根。
他搡了搡周煜城，“你看人家盛離桃花運多旺，這方面你肯定是比不過他了。”
他下意識地覺得好朋友之間都會攀比這種事。
周煜城臉色十分不善地推了他一把，因為不設防，他險些被推個四腳朝天。
“不是，周煜城，你下手這麼重？”
周煜城直接從他腳面踩了過去。
尹修發出殺豬一樣的叫聲。
這個男人，真夠狠的。
體育課下課的時候，盛離特意多看了幾眼一瘸一拐的尹修。
“你們打球這麼兇的嗎？”
反觀周煜城和打球前沒有絲毫區别，甚至依舊清清爽爽，雖然出了汗，但絲毫不覺得狼狽，幹幹淨淨的。
尹修剛要告狀，就被周煜城截斷話頭，“阿離别管他，他話太多了。”
盛離：“……”
話太多和腳受傷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