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峫挾着陳宋撞開柴扉,屋檐在銀鬃飛馬的沖擊下轟然坍塌。鐘離無鶴踏碎月華窮追不舍,已經将整條街道變成了廢墟。
花峫體力漸漸跟不上,一咬牙揚袖抖落漫天闫芫花,黑白花瓣迷了天馬猩紅色的瞳仁,遮住了他的視線,待馬蹄踏碎障目花雨,他再次恢複視力時,二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花峫抱着陳宋跳進了不遠處的一口淺水井裡。
井底的水面泛着幽光,陳宋後背抵着濕滑的苔藓,花峫的膝蓋正卡在他雙腿之間。方才墜落時撕破的衣襟半敞着,露出鎖骨下蜿蜒的傷,血珠順着肌理滑進腰封。
陳宋有點愧疚的說:“你...你還好嗎?”
“你覺得呢。”花峫冷哼了一聲,将頭撇過一邊去,不再搭理陳宋。
“你怎麼會突然這麼牛逼了,你啥時候升星了?”
“你話真多。”
陳宋聳了聳肩,其實有猜到這一情況可能是因為花峫本身也是一個npc,在一個遊戲中和其他npc融合,就會繼承該npc的星級或者智商什麼的。
所以現在的花峫是個實打實的三星npc。
他看向他腰間流出的血,趕緊将包裡當時張亓玉給他的npc專用治療藥拿出來想要給他敷上去,指尖剛碰到他腰腹,就被攥住手腕按在井壁上。花峫的呼吸噴在他耳後,帶着血腥氣的灼熱。
“别碰我。”
陳宋蹙眉,心中一股無名火,擡腿頂開他的腰,井水随着動作泛起漣漪。
他強行撕開他小腹上的那一片白衣,将藥按在他的傷口上,痛的花峫悶哼着仰頭,井壁滲出的水珠正順着他的下颌墜落,在陳宋衣襟暈開深色的花。藥香混着血腥味在潮濕的空氣中發酵,陳宋能感覺到掌下的肌肉在藥效中輕顫。
“你要殺了我嗎?”
完事後,陳宋微笑歪頭:“嗯呐。”
井外傳來碎石滾落的聲音,禁锢腰間的力道突然松開。
張亓玉給的藥就是牛逼,才一會,衣襟下的傷口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
他将藥收起來的時候,花峫第一次主動朝陳宋搭起了話。
“這個藥不能你自己用麼,”他将頭不自然的轉過去,“我不想再抱你了,真重。”
“不能,這是你們npc的特效藥哦~”
說完,花峫冷哼了一聲,不再吭氣。
陳宋則站在原地開始分析現在的局勢。
現在祁時宴手裡還捏着兩個天馬使的真身,天馬不會在短期内複活,除了陳宋和張亓玉,其他所有人要麼死了要麼變成天馬使了....
本來他還想着要是有木葉子他會輕松一點,誰能想到姜言也是個被祁時宴利用的棋子。
按照順序,預言天馬使是迷宮四兄弟裡最後一個歸位的,下一個歸位的就是石像館那三個,等冷漠天馬使歸位時,花峫的能力就要消失,那時陳宋會更加勢單力薄。
張亓玉的任務和變成飛馬是相悖的,他那麼厲害,應該不至于被祁時宴抓住吧....
但陳宋又意識到,現在的張亓玉心裡被植入了邪惡的本性,這會讓他原本在理性狀态下建立的包裝很容易被祁時宴這樣的人趁虛而入。
那到時候他該怎麼辦呢。
“先上去天馬墓看看吧,”陳宋自然的環上花峫的脖頸,“隻要我拍了照就可以離開這了。”
“其他人的死活,反正也跟我無關。”
*
張亓玉被抓的很快。
原因無他,他是自投羅網的。
剛剛祁時宴害怕老鼠的情形令他身心愉悅的很,即使是在逃跑後也在迷戀地回味剛才那極其成功的邪惡想法。
他打算不跑了,他要回去繼續捉弄祁時宴。
理智和本性開始做鬥争,最終還是敗給了愉悅産生的多巴胺。他心甘情願的被那群玄色飛馬抓去了天馬墓的山上。
天馬墓此時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一點陵墓的樣子。洞口處的巨型拱石裂成犬牙交錯的斷面,曾經镌刻着羽翼浮雕的穹頂已半數坍落,露出被削去半邊的夜空,斷裂的星辰圖騰石梁斜插在地面,尖端還挂着半幅殘破的纏金絲綢,在夜風中飄蕩如招魂幡。
這裡曾經修的很華麗,在經曆了孫延的侵入後觸發了巫師本人設下的保護機關,變成了這幅樣子。
此時的天馬墓空前熱鬧,幾十隻玄色飛馬和幾隻白色飛馬立在空中,氣氛凝重,月光下像是有什麼在暗潮湧動。
祁時宴似乎也早就料到了張亓玉會自投羅網,已經早早的做好了應對措施:他花了1000金币買了一個懸浮在空中的能力——隻要他在天上,老鼠就不會對他産生任何威脅。
被花峫掰斷的手掌也已經上藥修複好了——這一次的副本真是費力又費錢,要是折騰這麼久下來結算的還不如花的多,他真的很想就此隐退。
正當祁時宴覺得自己的想法完美無缺時,張亓玉望着天空的他,思考了一會,召喚出了一隻四星npc——極域鼠王。
高幾百米的超大型npc,召喚出來後落于地上直接和祁時宴四目相對。
“張亓玉!你tm為了搞我不惜爆出自己的四星npc是嗎!”
鼠王受令追逐着浮在天上的祁時宴,祁時宴狼狽的逃命,不得已将散出去的所有天馬全都召集回來圍住這隻巨型npc。
張亓玉笑的合不攏嘴,強烈的快感将他淹沒,絲毫沒有注意到一直站在身後、銜着一隻紅瓶的黑桃。
他剛要擺手,下令鼠王攻擊困住它的飛馬時,黑桃卻在此時用馬蹄将張亓玉從身後推倒,然後迅速将他翻過身來強行将紅魔瓶倒灌進了他的嘴裡。
張亓玉掙紮無果,他應以為傲的馴獸技能由于黃色魔瓶的減弱作用而變得脆弱不堪——在娛樂快感的迅速麻痹下,此時的張亓玉沒有多餘的理智再召喚出任何m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