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三十,方思弄準時出門,經過一番拾掇,之前在衛生間發生的那點崩潰已經幾乎看不出痕迹,整個人的氣質也沒有上午那麼喪,隻是眼尾還有一點紅。
他拐過一個彎走到電梯口,就看到一個灰啾啾的人影蹲在垃圾桶旁邊。方思弄挑了挑眉,走過去用腳背輕輕撩了一下那坨人:“起來,現眼不你?”
蒲天白本來昏昏欲睡,一下子驚醒了,看清楚是他,可憐兮兮地問:“哥,還生氣不?”
方思弄沒有回答他,反而專注地看起電梯樓層的顯示面闆。
“哥,我錯了。”蒲天白磨磨蹭蹭站起來,還在小聲道歉,“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呗?”
“叮。”
電梯到了,門打開,方思弄走進去,回頭瞥了蒲天白一眼,“愣着幹什麼?進來。”
“欸!”蒲天白邁開一條腿,随即發出一聲慘叫。
方思弄:“你幹嘛?”
生怕把這祖宗惹惱了又把自己丢下,蒲天白咬着牙一下子鑽進電梯,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腿麻了……”
方思弄還是不怎麼搭理人,到了停車場之後徑自就往自己的車位走,蒲天白屁颠颠跟在後面,還在車轱辘一樣翻來覆去地求饒道歉。
“好了,閉嘴。”方思弄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接着說,“想問什麼自己去問,我最多站旁邊看着。”
蒲天白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高興得人都有點飄了,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就要往裡鑽,卻被人一眼瞪了出來,才想起來這祖宗的副駕駛就像老虎屁股一樣碰不得,立馬悻悻鑽到後座上。
車子開出停車場,蒲天白才後知後覺有點懊惱:“可是哥,我可沒有邀請函啊……”
方思弄:“帶個人進去我還是做得到的。”
蒲天白絕望地打量自己的黑色大T恤和牛仔褲:“可我也沒來得及準備……穿的這是什麼啊?”
方思弄道:“沒事,沒人認得你。”
“……”蒲天白都快哭了,“謝謝,完全沒有被安慰到呢。”
蒲天白縮在後座上,小心翼翼地打量方思弄的側後臉,心裡一時也泛起了嘀咕。
蒲天白是表演系的,算是方思弄在電影學院的學弟,他考上大學那一年方思弄大四,因為宿舍分配問題他被分到方思弄宿舍住了一年。
蒲天白認識方思弄的時候,方思弄已經和玉求瑕在一起兩年了,蒲天白對在這之前的八卦不太了解,隻隐約記得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一段,說當初方思弄追玉求瑕的陣仗弄得可大,幾乎全校人盡皆知。
不過那都是蒲天白入學之前的事,蒲天白總覺得傳言多多少少有誇張的成分,畢竟他怎麼也想象不出來這位不苟言笑的老學長擺着大陣仗追人的樣子。
方思弄那會兒已經大四,和玉求瑕在校外租了一個房子,回宿舍的時間不多,跟蒲天白也就是點頭之交,對當年的事兒,蒲天白也沒找到什麼機會探聽一二,轉眼方思弄就畢業了。
要不是離開學校之後又遇上,估計方思弄連他姓什麼都能不記得了。
兩年前那兩個人分手,聽說是玉求瑕甩了方思弄,為此電影學院的各個吃瓜小群很是扼腕歎息了一陣,還有些人來找蒲天白打探消息。
哪曉得蒲天白在這件事上還挺尴尬。
要說他是當事人的朋友,勉強算得上,可要說他比吃瓜群衆多知道一些什麼内情,那确實也沒有。還在學校跟方思弄同寝室那一年兩人面都沒碰上過幾次,後來出社會了他倒是經常和方思弄玉求瑕吃飯,但那會兒又隻覺得對面坐着的這兩個人簡直就是經典老夫老妻狀态,平穩得不行,平穩得讓他覺得開口問以前的事都顯得無聊。
後來他跟玉茵茵在一起了,就更不好在背後打聽玉求瑕的八卦。
正是這種種原因,使得蒲天白對方思弄和玉求瑕的那一段情一直一知半解的,要說起他們分手的原因,蒲天白更是半點不知情。
可不管再怎麼樣,已經兩年過去了,蒲天白以為,方思弄怎麼着也看開了,茵茵不見了他又實在着急,今天才敢在方思弄面前提到了玉求瑕。
結果……
蒲天白盯着方思弄的耳垂,悄悄歎了一口氣。
現在他方哥看起來好像……似乎……離“看開了”還有點距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