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衿垂目,支着頭道:“具體花在哪。”
“我們賣吃的,也供住,要吃得幹淨住得舒适,地磚要鋪、牆漆要刷;桌椅最少要六套擺在一樓讓人吃飯;晚上睡的軟床要用最好的,這個省不了,得買二十二架把二三樓這些空房填上;再加上第一次做東西的原料錢,招跑腿小二的銀錢……”宋子須說了一通,說到口渴,喝了一杯水。
鄧衿阖眼,按了按鼻梁,“缺的本宮自費。”
宋子須緩緩道:“會有人看着,隻能用學殿撥給的錢。”
“誰敢看着。”鄧衿放下手,看着他道。
“……我也不太清楚,講官是這麼說的。”宋子須道。
學殿有日常考核,違反學殿規定到一定次數後不能參加結業後的皇試,也就進不了官場。鄧衿不在意,宋子須未必。
鄧衿沉默。須臾,道:“那就用學殿的錢,明天去挑。”
“好。”宋子須點點頭,把錢收了起來,放在他們床頭。
宋子須有午睡的習慣,和鄧衿說了這麼多話,困意更甚,“殿下,我休息一下,你來嗎?”
“嗯,”鄧衿走過去,看了眼他身上蓋的被子,道:“你很冷?”
“……嗯?”宋子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不冷,就是這樣睡覺比較舒服。”
“不熱?”
“……不熱。”宋子須道。
鄧衿微微點頭,在他旁邊躺了下來。
這一覺睡到傍晚許勉把飯送來時,宋子須才醒。
他有些昏沉,四肢發軟提不起力,還有些冷。他看了眼頂側新換的大冰塊,換上了稍微厚一點的夏裝。
吃完飯,宋子須坐在桌邊一會兒,實在是困,便早早地沐浴洗漱,縮進被子裡睡了。
一旁的鄧衿放下了書。
他看宋子須蜷縮在床上,緊緊捂着被子的樣子,微微皺眉,站起身走了過去,“宋子須?”
宋子須聽到聲音,迷迷糊糊轉身,“嗯?”
看他睡眼朦胧的樣子,鄧衿道:“很困?”
“……嗯。”宋子須低低應道。
鄧衿緩緩俯下身,摸了摸宋子須的額頭,“除了困,有沒有其他感覺。”
宋子須稍微清醒了點,緩緩道:“沒有。”
鄧衿收回了手,“睡吧。”
宋子須睡了過去。
鄧衿走出去,把小順子叫了上來,“把靠近床頭冰塊撤走,讓守冰的宮仆今晚隻換掉另一邊的。”
“是,奴婢這就去。”
冰塊撤走後,鄧衿觀察了宋子須好一會兒,看他把被子往下推了推,慢慢舒展身體,才躺下睡覺。
第二天,宋子須起來後,覺得精神許多,就是腿腳沒什麼力氣。他下床洗漱,而後到飯桌邊吃飯。
鄧衿留意了下宋子須。
吃早膳同往常一樣,飯量不多不少,說話也沒什麼問題,還是精精神神地笑着對答,就是走路時,總覺得走得很輕,踏不實的感覺。
片刻,鄧衿道:“宋子須,你有沒有不舒服。”
宋子須正往藍布包裡塞帕子,聞言看了看他,緩緩道:“沒有,怎麼了?”
“腿沒力氣?”鄧衿道。
宋子須笑了笑,“嗯,睡久了就會這樣,我沒事,多走走就好。”
鄧衿看他一陣,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他們今天要挑些合适的地磚,先把酒館的地鋪平。鄧衿帶他去了不怎麼熱鬧的街,進了一家陳列了各種地磚樣式的鋪子。
宋子須擡頭看了看滿目的地磚,“明亮一些,接近玉質的最好了。”
鄧衿挑出好幾塊,和宋子須讨論一陣,選定了其中一種,和掌櫃的定了一批,要等一周後才能全部拿到。
他們又逛了幾家,挑了些桌椅床架,但都不算滿意。太陽越來越烈,他們挑累了,打算下次再去其他地方看看,現在先回了酒館。
宋子須耐不住熱,洗了個澡,吃過飯休息了。
鄧衿也有午休的習慣,在宋子須身邊躺下睡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睜開眼睛,手臂撐着床闆,把背對他的宋子須翻了過來,摸上額頭。
滾燙紅熱。
“宋子須?”鄧衿叫他幾次,宋子須卻沒絲毫反應。
下一刻,鄧衿抹掉宋子須額頭上的熱汗,起身扯過被子将宋子須裹了起來,抱往張伯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