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外面好多人都堵在門口,說是來問那洪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何金寶見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趕忙向母親求證道。
“告訴他們,我這閉門謝客了,叫他們往後别再來了,我們娘倆也該準備準備了!”何老太摸着一串銅錢道。
“難道外面說的是真的?真的會有洪災不成?”何金寶聽她娘這麼說,心裡突然害怕起來。
“誰知道呢!”何老太轉身坐到了炕上,閉上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随着孩子們的順口溜,将相鄰的兩三個村子搞得人心惶惶。有膽小惜命的自然緊張的開始想各種措施,也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一笑而過,這些張慕春都沒再關注。
趁着還沒下雨,她去買了防水的油布準備将自家的船蓋起來,免得被雨水灌滿。她這裡是半山腰,即便洪水從山上下來,隻要不正對着洪流便不會被沖跑。
洪水聚集到地面再漲起來時,便可以坐在船上等水漲船高,當然沒有洪水最好。
買油布的同時,還買了十筐炭火,直接到家再付銀子,因為她已經變成窮光蛋了,隻能讓柳芸禾結賬。
如今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還分什麼你我。
想了想家裡的十多頭豬,張慕春還真是舍不得,是時候回家與老張頭攤牌了。
“又要去砍樹嗎?你這兩天都砍了半個院子,歇一歇吧。”柳芸禾見她想出門在後面喊道。
這兩天她好累的樣子,自己又連生火都不會,最多洗個碗筷,都有些内疚了。
“不去砍樹,是想回家看看能不能找人過來幫忙,還想再做個大點的木筏與活動的小船。畢竟人多能留下的牲畜都不想扔掉。”張慕春看着山下的方向,不知道老張頭聽到風聲,有沒有什麼行動。
“那好你去吧,你這兩天幹活辛苦,晚上回來好好泡泡手,幹活我雖然不行,可是幫你揉揉按按還湊合。”柳芸禾想了半天,想起她從前為柳夫人捶過背,她娘還說她有點子天賦呢,應該行的吧。
張慕春聽了她的話,眼睛掃過她那細軟的小手,意思不言而喻。
“你那什麼表情,我說的是真的。”柳芸禾見她不信,挺着小腰闆強調着。
“好好,是真的,晚上回來我也享受一把當主子的待遇。”說完便下了山。
邊走邊想這玉米離收秋還有二十來天,她趁着雨水還沒來,直接收進來算了。唉,家裡的田地注定要扔下了,什麼樣的船也放不下那麼多的糧食啊,想想就肝疼。
沒走兩步便到了老張家門口,門口停着一輛馬車,應該是大哥他們回來了。
“娘,大哥他們可是回來了?”剛進院子,便看到劉桂花在院子裡給雞褪毛,肥肥的大公雞足有六七斤的樣子。
“是啊,你大哥與四弟昨天晚上就回來了,今個你來的正好,家裡一會炖雞你就留下一起吃吧,隻是不要再與你爹對着幹了。”劉挂花瞧見張慕春既高興又頭疼,回來也不着家整日野在外面,這好不容易大夥一起吃頓飯,再因為她與張鐵生鬧的不消停。
“哦,不過最近外面都傳要來大雨,發洪水,我爹沒準備準備?”張慕春旁敲側擊的打聽着家裡的反應。
“你爹哪裡管那些胡說八道的,就算真有洪水,他也不可能離開家裡這一畝三分地。”劉桂花無所謂的道。
張慕春聽了直皺眉,看樣子家裡完全沒将這消息放在心上。
進了屋子發現,大哥,二姐,四弟都在堂屋,上次告訴張慕煙造船的事情不要告訴家裡,老張頭這會還沒找上門,估計是張慕煙給瞞下了。
“二姐你回來啦,聽娘說你搬去外祖父的屋子住了,那裡在半山腰你一個人多不方便。”四弟見慕春進來,笑嘻嘻道。
“沒關系,我住着挺方便的。”看着十六歲的弟弟又長高了,都快追上自己了。
“一個姑娘家,就得有個姑娘家的樣子,老在半山腰住着像什麼話,還不快點回來替家裡幹些活計,你看爹娘整日都忙成什麼樣了,也不知道幫襯幫襯。”老大張慕霖簡,簡直跟張鐵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般,張嘴就想教育教育弟妹。
張慕春擡眼掃了老大一眼,慢悠悠說道:“爹娘就算是忙碌的背都佝偻了,掙的銀子也都進了你的口袋,家裡的肉攤我也幹了快十年,你還指望我為你幹一輩子嗎?自己在鎮上吃香喝辣時,你可曾想過幫襯幫襯家裡的爹娘?”張慕春小時候也覺得會讀書的哥哥,是家裡有出息的人,可不知什麼時候,她便暗地裡長出了一身的反骨,不再聽話的任人驅使,凡事有了自己的思考。
“你怎麼同我說話呢,我是這個家裡的老大,村裡唯一的秀才,就算家裡凡事先緊着我又如何,以後你們還不是要靠着我。”張慕霖被她揭開了遮羞布,氣的臉色通紅,努力維持着讀書人的風度沒有拍桌子而已。
這時聽見動靜的嫂子趙月娥,緩緩的掀開簾子走進堂屋,半個腦袋的珠花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屋裡的幾人。
“呦,這是吵什麼呢?慕春你大哥就是這副愛操心的性子,你就莫要再與他計較了。”趙月娥雲淡風輕的将張慕春放在一個不懂事又愛計較的位置。
張慕春隻是眼角斜了她一眼,并未與她接話。
趙月娥見暮春不搭理自己,頓時臉上挂不住了,轉身眼角泛紅的看着老大張慕霖。
“還不快向你嫂子道歉,你那是什麼态度。”護妻心切的老大,瞪着眼睛看着張慕春。
“大哥,三姐就是這直性子,家裡多虧了有她在,我們才能安心讀書不是。”四弟張慕景趕忙打着圓場,對着三姐一頓擠眉弄眼。
張慕煙也勸着趙月娥,轉移着話題。慕春的性子她知道,看着随和可有時候比驢都倔,她要是不想說軟話誰來都沒用。
“我今天過來,不是為了跟你吵架的,現在到處都在傳今年有洪災,我打算做個木筏子以防外一,也好裝些糧食。我回家是看看你們能不能過去跟我一起做活,畢竟人多幹活快。要是你們自己在這裝聾作啞,别怪我到時候将你們都扔下!”張慕春直截了當的威脅道。
事她不一定能做出來,但吓唬吓唬總要的。
“慕春,你不是已經找人幫忙造了艘大船嗎?怎麼又要做筏子?”一聽張慕春又要做木筏,二姐一個沒忍住,将她那船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不是與你說了嗎,那艘船是柳小姐換了唯一的金镯子請人做的,與我有什麼關系,若是到時候她心善願意讓我上去,我都要謝謝她。她那嬌蠻的性子,也不會因為與我交好,便将你們都接上吧,不要靠别人,還是靠自己的好!”張慕春知道自家人的性子,這不提前有些約束,恐怕上船都不消停。
“啊?不是你的呀!這可怎麼辦若是真的有洪水來了,我們要躲去哪裡?”一開始她見張慕春造船還很不理解,可這兩天,随着謠言的越演越烈,作為一個年輕姑娘張慕煙心裡是害怕的。
可以想到張慕春那裡,有一艘能救命的船,便安心了不少。
“柳小姐是誰?”這時一旁的老大張慕霖開口問道。
張慕煙瞧了瞧慕春不知道這個該怎麼介紹。
“是我前些日子去做工的主家,家裡落難了才在我這裡暫時借住。”
“什麼,你還去給别人家做個丫鬟?”張慕霖聽完挑着眉毛問道,注意力放在了慕春去給人家當過丫鬟這件事上。
家裡出來一個下人,這不是丢了他秀才公的臉嗎?
瞧這樣,讓張慕霖去幹活沒戲了,不過就他這樣也不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