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離群索居的海外孤島上被刻意的劃分出整齊的區域,不同的植物在各自的土壤上勉強生長,一派蔫頭巴腦的樣子。
島嶼背面有常年積雪的高山,一整個呈前平後高的樣式,中心卻是一片巨大的溫泉瀑布,水聲淙淙,流水飛濺,蒸騰的霧氣籠罩着水域中心的竹樓,也籠罩着把整條龍泡在水裡,隻把一顆腦袋搭在水中凸起的圓石上的小白龍九罹。
日光漸熾,九罹不勝其煩,幹脆把整顆腦袋都紮進了溫泉中。
這下舒服了。
洪荒不記年,等九罹這一覺睡到徹底清醒,金烏玉兔東出西落,日月早已交替不知多少個輪回。
溫泉下有直通海底的暗流通道,九罹逆着水流緩慢的遊到海底與溫泉交界地帶,隔着瑩白色的珊瑚門隔斷,遠遠就能聽到老白鼋和玳瑁在那裡争執——
“......這回你自己去,上回就耍賴,老頭子我這殼都差點被殿下甩出去,現在還沒緩過來呢!”
“别呀~好白叔~殿下起床氣那麼重,這要是我去,十個殼都不夠殿下掄的!”
老白鼋不大明顯的嘴角抽搐,他家殿下除了起床氣重點,其實還蠻尊老愛幼——玳瑁這種正當青壯的小年輕可不就被逮着禍禍嘛?
九罹貼着甬道上猝不及防探出一顆腦袋,冰紫色的豎瞳不帶眨的盯着說着說着話題就從誰去喊她起床到太陽星裡化型出來的兩隻小金烏又偷跑去什麼地方搞破壞,元鳳派了那位有名的戰鬥狂和使水的族人去收拾爛攤子之類八卦瑣事的老白鼋和玳瑁,冷不丁的插嘴"你們聽誰說的?"
玳瑁揚聲"不是和您說了嘛,我娘在祖龍陛下的洞府打......"他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不是他家親愛的白叔忘性大的毛病又犯了,一擡頭就被好大一顆龍首吓了個仰倒,定睛一看,老白鼋已經原地石化了。
打雜兩個字兒在喉嚨裡兜兜轉轉了好幾個彎兒,最後嗫嚅着咽下去了。
"何事?"
九罹對玳瑁有多少親戚不感興趣,轉頭問老白鼋有什麼事非得去喊她。
老白鼋忙不疊的答"是近來有客至祖龍陛下的府上,聽聞見多識廣,法術高強,陛下和孟章大人想讓您去給瞧瞧看這個不能化形是個什麼毛病......"
九罹無語,擺尾往海域更深處遊去。
什麼毛病,她明明一點毛病都沒有!單純覺得用龍族形态舒服不行麼!!
用原型在海中盡情的舒展撒歡了一陣,九罹這才着手要做的正事——整理自己精心養護的那一大片珊瑚琅玕。
不等近前,遠遠就看到那些五顔六色狀如樹枝的天然珊瑚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
九罹每每看到此情此景,都覺得心潮澎湃。
後世有人類活動氣候變化的影響,加上人類作死搞出來的海洋污染,九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澄澈漂亮的海洋、更不必說這樣廣闊無邊,絢爛夢幻的珊瑚林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有那麼大一片海!
自從決定不當人與過去割舍的九罹徹底躺平,安心守着自己的海域的一畝三分地。
種族變化讓她失去了本來就沒多少的種地天賦,她島嶼上的植物除了挖回來那會兒就富營養化的那幾棵,其他都是日漸消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她從前雖然也不善種植,但好歹也是能熬到植物開花結果的!
好在地面上的植物面黃肌瘦不影響她把海底的珊瑚林維護的欣欣向榮。
盡管珊瑚嚴格意義上講算是動物,但九罹還是邏輯自洽的安慰到了自己種植遭遇滑鐵盧而被打擊到的心。
畢竟小龍嘛,要面子的。
例行巡邏過後,九罹喚來兩隻小水族把來養傷的珊瑚族連蟲帶樹送回到他們原本的水域去,收獲了一截珊瑚杈子作為報酬。
這截珊瑚是她庫房裡最常見的紅色,勝在觸感溫潤,透亮如琉璃,沒有一絲雜色。九罹把東西抓在手裡,琢磨着巡視完海底後把它車成多大的珠子,這大小雖然不夠串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多層項鍊,但把四個爪子的腕串配齊還是綽綽有餘,化成道體還能連起來當腰封用——這安排簡直不要太完美了。
下一站是去看她養的珍珠。
洪荒時代的先天法寶難求,單論觀賞價值的珍珠易得,雖然沒有玉石珠礫那麼誇張,但她這些年積攢下來的珍珠足夠她化作原型進去打上好幾個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