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确地說,是那個軍人少年時的模樣。
五官是極端正的帥氣,雖然稍顯稚嫩,但倨傲的神态如出一轍。
從氣息判斷,少年還沒有分化。
看上去比遲曉還小幾歲,個子卻高出許多,氣場比同齡的Alpha都要強大,不容忽視。
兩人在突然的貼近中四目相對。
遲曉感到年輕的自己睜大了眼睛,心髒忽地亂了一拍。
這個少年身上清爽的氣味,讓年輕的他怔住了,漸漸地,臉上泛起紅暈。
可少年在看清他的第一刻,便蹙起眉頭。
或許是良好的家教,他的嫌棄和厭惡被藏在眼眸深處,但遲曉還是看出來了。
他來不及難過,就被追來的Alpha一把拉開。
薛楓匆忙拍掉秦瀚洋深綠色夾克前襟上的黴菌似的白印,那是遲曉蹭上去的粉底,把金色老鷹徽章都染灰了。
秦瀚洋眉頭擰得更深,沒有再看遲曉一眼,被一衆人簇擁着往裡走。
“瀚洋,你可來了,再不來,阿麟要把我生吞了!”薛楓邊熱絡地拉着秦瀚洋,邊向同伴使了個顔色。
一個瘦高Alpha把遲曉拉進包間裡的小套間。
套間與外面的水晶牆壁不同,十分私密,燈光晦暗,還擺了一張複古雕欄的床,顯然不是給客人休息的。
遲曉一看見那床,頭皮發麻,更加用力掙紮。男生啧了一下,索性抽出遲曉褲子上的細皮帶,将他雙手反綁在床頭雕花欄柱上。
Alpha力量奇大,制服他輕而易舉,卻突然停了下來。
“仔細看看,你長得也還行。”那人捏住遲曉的下巴。“乖乖在這等着,一會楓哥要是看不上你,哥哥疼你。”
那人找來塊布料堵上遲曉的嘴,又在他脖子上使勁嗅了一口,才推門離開。
遲曉看着少年的自己顫抖地縮在床邊地上,無助又絕望的感覺湧上心頭,時隔多年,再次令他窒息。
接下去是被侮辱還是什麼更糟的事,他不知道,也改變不了。
「都過去了,是過去的事,傷害不了我……
」他默念着,強迫自己抽離。
外界的歡聲笑語透過沒關好的門縫傳了進來。
“什麼生吞,我哪有那麼可怕?明明是你們來晚了呀。”是紀麟羽的聲音,夾着嗓子奶油一樣甜膩。别的Omega也跟着起哄。
“訓練延時,走不開。”秦瀚洋說。
他吐字端正清澈,自帶與生俱來的高貴,和這裡的一切格格不入。
氣氛有些尴尬,薛楓忙插話:“黑鸮的課程也太變态了,隻要訓不死,就把人往死裡訓。不過我聽說,瀚洋你都是第一名,把那幫Alpha氣得夠嗆,是不是。”
遲曉知道,黑鸮軍事預備學院是聯盟培養軍事精英的基地,隻有SS級的alpha和具有同樣潛力的未分化少年才能進入。
比如,比這包間裡的所有Alpha氣勢都更強的秦瀚洋。
又帥,又強,又出身頂層,注定會分化成強大Alpha的少年,多麼新鮮刺激,難怪紀麟羽一定要拿下他。
薛楓又給幾人互相介紹。
一般未婚A與O之間的聚會,往往都是Omega為自己挑選未來伴侶的相親會,因為Omega太過稀少,Alpha們為獲得他們的青睐,無不趨之若鹜,盡力表現。
可秦瀚洋似乎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他禮貌而疏離地認識一個個Omega,隻對紀麟羽稍微客氣些。
雙S級的O,美貌家世都匹配,這兩人互相吸引也不奇怪。遲曉想到那軍官強勢的姿态,隻覺得這兩人是一丘之貉。
都是仗勢欺人的家夥。
薛楓介紹完了,氣氛卻沒有想象得熱烈,就聽秦瀚洋問:“剛剛撞我的那個人呢?”
遲曉豎起耳朵。
本來使勁要掙脫皮帶的的少年遲曉,聽到這一句也蓦地停止動作。
外間一陣尴尬的沉默,薛楓還沒說話,紀麟羽接口。
“瀚洋哥哥,你說那個自然分化的Omega嗎?聽說你們Alpha對他都挺好奇的,我帶來給你們瞧瞧,沒想到土包子沒見過世面,喝幾口酒就醉了。”
薛楓也說:“我讓他到别處待着,别礙眼。才C級,自然分化也太劣質了,跟阿麟一個天一個地。是吧,瀚洋。”
秦瀚洋沒說話,遲曉隻聽到一聲不輕不重的笑。
聽到這一聲笑,少年遲曉被皮帶勒青的手微微顫抖,他将頭埋得更低,手指也攥緊了,指甲掐進手心。
遲曉一下子記起來,秦瀚洋的笑,是壓垮當時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本以為新來的少年和那些人不一樣,能救下自己,卻還是被嘲笑了。
那一刻,突如其來的無地自容,屈辱,羞憤湧上心頭。
他隻是等級低,憑什麼就要被這些人當做玩物,耍弄欺辱!
回憶這一切的遲曉被同樣的感情折磨。
時隔多年,他又身臨這可惡的場景,抽離的一半冷眼旁觀,覺得可悲,另一半卻體驗着記憶中的痛苦。
怪不得,怪不得他要删除這段記憶。被人當做物件評價,當做小醜嘲笑,誰要記得這種事!
這究竟是什麼實驗,為什麼要恢複他個人的回憶?這是侵犯隐私的!
他想立刻停止實驗,但想到那張通緝令,想到自己簽下的協議,又咬牙忍住了。
腺體研究所的實驗品沒有隐私,越高密級的越接近物品。當然也有高額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