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顯記起了那一段。
遲曉的受辱讓他心如刀絞,憤怒懊悔卻無能為力。
當務之急是穩定遲曉的狀态。
“盤古上沒有安慰劑。”他說。
“我知道,我要回中央星系就是要拿材料來配置,可是異種入侵害得我走不成。你說你,什麼都給他準備好了,怎麼就不準備點這個?”江教授痛心疾首地說完,忽然意識到什麼,停住了。
秦瀚洋臉上是無比自負的表情,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他。
“你覺得,我會讓他用安慰劑嗎?”
言下之意,遲曉有需求,他都能滿足,要什麼情'趣藥安慰劑。
江教授這才反應過來,瞪起眼睛像在說“你這個傲慢自大的家夥,不早說!”,秦瀚洋已經轉過頭,指指自己後脖頸。
“用我的信息素,要多少有多少。”
很快,一小管信息素從注藥口進入儀器。秦瀚洋的後頸微微腫起,還有一點紅。
直接抽取沒氣化的信息素原液該有多難受,江教授很清楚。因為實驗需要,他抽過很多Alpha,沒幾個能不哭爹喊娘。
但秦瀚洋卻滿不在乎,還問夠不夠,再抽點。
江懷意心裡給他樹大拇指。
不愧是3S級的Alpha,有自負的底氣。
信息素原液注入後,體征數值有了變化,嘀嘀聲停止了。
但儀器的門依然沒有打開。表示故障的紅字也沒有消失。
江教授腦門滿是汗水,快速地點擊屏幕查看數據,聽到旁邊秦瀚洋問:“還是沒用嗎?”
“有用,體征穩了,但是……”
“但是什麼?”
“我不知道……不應該這樣。這段記憶有什麼問題嗎?”
秦瀚洋不假思索。
“讓我進去陪他。我知道他在經曆什麼,我必須進去。”
江懷意對上他堅定的目光。
向來不可一世的秦少将求了他不止一次,都是為了遲曉。
他曾親眼目睹這兩人十年的過往。他也很有些感慨。
這個驕傲的貴族,戰場上無所畏懼的軍人,聯盟最強大的Alpha,為了一個人,正一點點轉變,也是好事。
現在情況緊急,秦瀚洋要求進入遲曉的回憶,他的技術完全可以做到,但繞不開倫理監管部門。一旦發現,不僅名聲受損,甚至行醫資格也将被吊銷。
半晌,他盯着紅光下不斷跳動的數據,圓胖拳頭用力握緊。
倫理委員會遠在天邊,而生死就在眼前!
——
後頸和大腦一起劇痛,有什麼熱燙的東西要脹破後頸皮膚,又有什麼冰冷的東西要擠進腦海。情熱的難忍相較之下都微不足道。
遲曉已經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回憶,他呼吸紊亂,四肢發麻,甚至産生瀕死的錯覺。
就在這時,一陣淡淡的海水味道飄入鼻腔,像溫柔的藍色波浪将他包裹,随着湧動輕輕搖晃。
如同嬰兒在子宮漂浮,後頸的痛奇迹似的被撫平了,隻剩情'熱與腦中的銳痛。
但至少他能看到回憶了。
不,是聽到。
情'熱期中的自己視線模糊,卻清晰地聽到踩碎落葉的腳步。
有人在靠近。
是那個救了他的人。
他感受到來自過去的自己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
如果這個人是個Beta還好,若是Alpha,他絕對會被标記。那麼他隻有兩條路,要麼與這人結婚,被他支配一生。要麼清洗腺體,洗去标記,作為一個有污點的Omega活下去。
他哪種都不能接受,何況清洗腺體花費巨大,他沒錢。
這一刻,他無比痛恨自己Omega的身份。
如果沒有分化該多好!
如果他隻是個普通人,該多好!
腳步聲停在了他附近。
遲曉顫栗着,和回憶中的少年一樣,留下眼淚。
結束回憶吧……他祈求。
忽然間,他的眼前清晰了。可是卻像疊加的圖片一樣,分不出是什麼。
遲曉用力看了好一會才發現,他好像有了兩雙眼睛,還能随意切換視角。
他可以待在自己倒在地上的身體裡,被情熱折磨得視線模糊,也可以從另一個更高的角度,冷靜地俯視自己。
這是救他的那個人的視角?
為什麼?
可是沒等他想明白,俯視的那個視野運動起來,靠近了些。
就像是另一個人的記憶。遲曉心驚。
他看到那人從肩膀到手臂覆蓋着黑色機械,像是某種特殊裝備。
被鋼甲覆蓋的手舉起,取下頭盔。
他認出,那是他第一次來别墅時,秦瀚洋不離手的頭盔。
對了,據說是某款新式單兵訓練裝備,陪備數個小型飛行器,用以實戰訓練模拟戰場。
所以,剛才趕跑那三人的,是秦瀚洋!?
遲曉驚訝之餘,恐懼瞬間緩和不少。秦瀚洋還是沒分化的孩子,聞不到他的信息素,不危險。
他跟随那視野來到自己身邊。
Omega倒在一片金紅落葉上,夾着哭音小聲呻吟,衣衫破碎。
裸·呈的白亮瘦弱的上身,細瘦的腰肢,蜷縮着小幅度磨蹭的修長雙腿,還有挂着瑩亮淚珠的雙眼。
他整個人都被明媚的日光和樹葉缤紛的色彩包圍,襯着身體上的淡紅,灼燒人眼。
第一次看到易感期中的自己,遲曉簡直無地自容。
這麼醜的樣子,為什麼又被秦瀚洋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