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甄均發消息給他,說自己周三有空,兩人約定上午七點在西皮咖啡店見面。
裴青川那天特意推遲了原定的早會,提前抵達約定的地點,卻等到了大中午也不見人來。
誰知甄均壓根就不在晉城,非但如此,就連消息也是下午睡醒才回複他的,一句輕飄飄的“我忘了”就想簡單了事。
“我這人挺小肚雞腸的,你要是想好了跟我見面,最好趁早認清這一點。我不跟任何沒有社會價值的人浪費時間。”
甄均哪能聽不出對方的明嘲暗罵,握緊了手上手機。
他一開始确實不是自願想跟裴青川見面,但從今晚開始不一樣了,他就是掘地三尺,将整個地球翻遍,也非得見見這人不可!
“你給我等着,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連哭都哭不出來。”甄均狠厲道。
叮,電梯抵達一層,手機另一端的男人早就聽慣了社會上形形色色的威脅,無聲地笑了。
“随時恭候。”
挂斷電話,裴青川将手機收起來。早就等在一樓大廳的助理瞧見他,走上前來,雙手遞上車鑰匙。
“裴總,車修好了,所有車胎都換了新的。”
裴青川接過車鑰匙,嗯了一聲:“辛苦,費用直接報給财務部就行。”
“好的裴總。”
裴青川走出公司大樓。
霓虹燈的光線如同随着夜幕降臨的星河,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穿梭。今晚下班的時間比平時晚了兩個小時,他不打算再回家自己做飯,驅車到一家經常光顧的餐廳。
男人身形颀長,一身黑色襯衫熨帖平整,斯文禁欲卻又透着一種不沾世俗的距離感。前台的店員立刻就認出了他,上前引着他到一個靠窗的位置,遞上菜單。
“今天還是上你們這最近新出的那個套餐吧。”
“好的裴先生。”
店内的食物都是用當日的新鮮食材現做現上的,味道很符合裴青川的喜好,就是等待上餐的時間稍微長了一些。
趁着這個時間,他跟其餘部門的主管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要點和明天的安排,等退出這個簡約的線上會議,他點的餐也陸續上齊。
“先走,您的餐已經全部上齊,請您慢用。”
裴青川微微點頭,放下手機開始用餐。
準備結束時,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緊接着屏幕亮起,彈出一條來自陌生人的短信。
沒有自我介紹,沒有表明來意,隻有令人琢磨不透的四個數字。
“1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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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均挂斷語音通話後,臉色仍舊很差,對着與裴青川的聊天界面低罵了幾聲,才将手機扔進衛衣口袋。
抽回手時有什麼東西被他帶了出來,飄到他腿邊的地面上。
是一張已經被洗到發皺的白紙。甄均蹲下身撿起,正面什麼都沒有,又翻過背面,看到一串被水暈染開來的數字。
他數了下,十一位數,看樣子是一串電話号碼。
對方使用油性筆寫的,哪怕被水浸泡過一輪,内容也不至于模糊到完全辨認不出。
甄均回憶了一下這東西究竟怎麼來的。
首先,這字迹一看就不是他的,其次,他也沒有關于自己收了它的記憶。
那就隻能是别人,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放了進去。
他最近都接觸了誰?
上一次穿這件衛衣……好像是半個月前到晉城的第一天。
他跟方哥吃完飯,一起去了當地最大的gay吧,他坐在吧台喝了些酒,然後有個戴着金絲眼鏡的男人找上他。
甄均想明白後先是一愣,随後笑出了聲。
虧他找了這人那麼久,甚至讓好友幫忙調查,沒想到對方在那一夜就留了聯系方式!
這麼想來,他那天暴露了自己的姓名也不算虧。對方憑借一個名字,隻是有找到他的可能性,但他卻是可以通過電話号碼直接聯系對方。
這張看似簡陋、随手撕下的紙,擁有決定權的是他。
甄均除了在方霁面前,不是一個會刻意壓制自己欲望的人。
他同樣知道自己這種戀愛觀很畸形,一邊有喜歡的人,一邊還要跟其他人約炮。可他看得很開,并不因此厭惡自己,更别提法律上也沒有命令規定這種行為是不允許的。
他沒直接撥打電話過去,點開短信,在輸入對方的電話号碼後發了四個數字過去,沒有任何解釋。
1068,他們上次開房的房間号。
如果這張紙條真是那個男人留下的,甄均相信他會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确認短信發送成功,甄均在路邊随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去遵堵街二區的佳度酒店。”
車輛剛行駛上大橋,甄均的手機就亮了起來,對方的回複同樣簡潔。
“一個小時後。”
昏黃的路燈從車窗照進來,甄均放下手機後扯了扯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