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甄均是被從落地窗外照進來的太陽晃醒的。
床上一片狼藉,周圍随處可見的包裝和廢棄Condom,不遠處的皮質椅子上,躺着一灘已經被風幹的白色痕迹。
半夢半醒間,甄均胡亂伸出手想要去找自己的手機,卻先觸碰到了光滑的溫熱。
他猛地睜開眼擡起身,看清睡在一旁隻露出一個後腦勺和半個後背的人,愣了好幾秒才逐漸回憶起昨晚。
身體條件反射的緊繃過後,甄均又重新躺了下去,視線卻無法挪動似的欣賞着留在男人背後的印記。
對方的身體就像一沾就上瘾的罂粟,脊背從寬闊的肩膀向下延伸,直至腰線處漸收漸細。他以為昨晚已經足夠滿足,可才過去短短幾個小時,光是這麼看着,他就又開始毒發了。
裴青川是給身後的動靜刺激醒的。青年滾燙的身軀悄無聲息貼了上來,一隻手占有欲極強地環在他身前。
“你是真不怕死。”裴青川被吵醒後臉色有些難看,一晚上的脫水使得嗓子眼近乎幹澀到極緻,連開口的聲音裡都帶着明顯沙啞。
甄均摸到了就在枕頭底下的皮帶,強硬地塞到他手中,“記賬上。”
裴青川卻沒那個心思了,扔開皮帶,閉上了眼睛準備繼續睡覺,警告道:“不許發出聲音,也不許在脖子上留下痕迹。”
他不是冷冰冰、隻會連軸轉的工作機器,昨天差不多就将最近幾天的工作都處理完了,理應享有放假和休息的權利。
現在已經是早上九點,甄均看出男人并不急着去上班,也徹底放下顧慮,遵循對方的要求,隻做了兩回。最後将頭靠在男人後背,又一次睡着了。
也就是這一睡,他夢到了自己高中時期的舊事。
那時候的他并不是一個熱衷于床上運動的人,除了上課愛睡點小覺、一個星期就逃課七天外,沒犯過什麼大錯,甚至在那個小情侶暢行的校園内,連戀愛都沒談過。
要說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大概是在高三那年。學校為了節省高考生往返宿舍和教學樓的時間,重新調整了宿舍樓層,隔壁宿舍因為有些内部矛盾,便想趁着這次機會調換室友,于是就找上了他。
他倒是無所謂,對方承諾給他帶半個月早餐便答應換了。
等住進新宿舍,才發現他們宿舍有一個有着特殊癖好的少年,私底下會化妝、換上女裝,有時周末也會穿着裙子在宿舍内走來走去。
當初要和他換宿舍的人就是因為無法忍受這一點,覺得一個大男人弄這些東西娘們唧唧的,像個怪胎。
甄均卻覺得還好。
可能是因為經常護膚的原因,少年長得很幹淨,換上女裝更是明豔動人,完全能夠以假亂真的程度。
出于對漂亮事物的憐愛心理,他為對方打抱不平過幾次。
聚衆鬥毆,不出意外地被學校處分了,周女士來學校喝茶駕輕就熟得就跟回家一樣。
他一開始以為對方隻是有愛穿女裝的癖好,後來才發現對方還是個gay,個人認知裡一直是受位。
高三上學期剛結束的那個寒假,少年将他約了出來,說想請他看電影作為答謝。
他對同性戀這個群體了解不深,沒有絲毫防備就去了。
那天少年穿的女裝,戴了假發,穿着黑色長靴,如果不開口說話,完全就是一個清純女生的模樣,還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們看的并不是什麼最新上映的熱門電影,現場的人不多。座位并排,在倒數第二排。
誰知電影才看到一半,少年就突然低下頭趴了過來。
他那會第一反應是懵,第二反應就是爽,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推開,甚至還按住了少年的後腦勺。因為手指勾到發網,差點将假發拽了下來。
情窦初開的少年人總是藏不住熱烈的情感,連欲望也是,一眼明了。
從電影院出來,他們就找了一家賓館。
在此之前,他以為他是喜歡女孩的,就連開房那天,也将所有沖動歸咎于對方今天穿了女裝,他才會産生生理反應。
但等回到學校,他們趁着宿舍沒人又做了幾次,對方沒再穿女裝,他依舊發了狠地握住對方的腰身,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性取向和普通人不同,他并不反感和男人做。
夢境的最後一幕,停留在少年和他提分手上。
“你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愛一個人,像你這種隻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永遠不會有誰願意留在你身邊。”
至此,這場算不上正式的關系結束,最後一個字落下的瞬間,他也醒了。
不同于睡着前,男人已經與他身體分離,進到浴室洗完澡出來,順便将地面簡單收拾了一番,将十幾隻裝滿的Condom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中。
甄均躺在床上,目睹了男人動作的全過程,在看到男人當着他的面脫下浴袍,沒有任何别扭地将衣服開始往身上套,他才終于開口。
“方便留個收貨地址?我給你買些東西。”
“什麼?”
“幾件衣服。實在不方便就算了,我下次直接帶給你。”
裴青川一眼就識破了他那點小心思,“喜歡看男人穿女裝?”
他喜歡看男人穿女裝嗎?
甄均想了想他之前的約炮記錄裡,似乎從沒要求過誰必須穿上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