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安安捧着一碗熱湯面坐在沙發上。

顧川剛煮的，放了幾根自家種的小菠菜，打了兩個蛋。

他自己的那一碗已經吃完了，鹿安安邊吃邊看手機，磨磨唧唧還剩大半碗。

“我發了個帖子。”鹿安安咬着唇，“匿名發的，說今晚十二點會降溫，讓大家注意保暖，但是同類型的帖子太多了，我發的沒有浏覽量。”

顧川安慰說：“正常的，沒事兒，哪怕有一個人看見也好。”

“看到也未必相信我。”鹿安安望向客廳的時鐘，還有5分鐘就12點了。

她站起身點燃了暖爐，打開小太陽和電暖氣，開啟空調熱風。

脫下自己的薄睡衣，穿上厚衣服。

“你也穿。”鹿安安說。

她動作有些慢，也顧不上看時間了，從秋衣一直穿到羽絨服，一層疊一層。

10月的天裡穿這麼多，又重又悶熱，然而下一秒，她竟覺察到一絲涼爽。

周身的溫度開始瘋狂下跌！

悶熱的感覺消失了，鹿安安把腳塞進棉拖，準備再找個手套帶上，一扭身看見顧川拎着一件衣服站在原地發呆。

“顧川——！”她邊喊邊跑過去，鼻尖發涼，“你在幹嗎？！”

顧川搖晃了一下，跌坐在沙發上，雙目緊閉。

鹿安安心率狂飙，隻覺得一團火從身體内部燒起來，燒得她手抖心慌。

“顧川——！”她不死心地叫着。

她的聲音和窗外傳來的無數人的尖叫和嚎哭聲混在一起。

鹿安安手裡動作沒停，已經從空間裡取出電熱毯墊在沙發上，插上了電。

她費力地把顧川移動到上面躺下，開始給他穿衣服。

羊絨褲、棉襪子、加絨内衣、抓絨衣、羽絨服……鹿安安手抖得幾乎扣不上扣子，聲音裡顫抖得帶了哭腔。

“顧川……”

回應她的是一動不動的滾燙的軀體。

鹿安安幾乎失去理智了，她把防寒服和雪地靴都給顧川穿上，自己已經累得出了一層薄汗，最後從空間裡取出一床厚棉被蓋在顧川身上，怕他凍到臉，又按上一個口罩。

“你醒醒啊！”鹿安安跌坐在茶幾上。

桌上的面條已經冷透了，面湯凝結成固體，碗沿上的筷子也凍得粘在了一起。

城外，一輛房車的車門也被凍上了，車子内部發出幾次啟動的聲音，在最後一次打火失敗後，再也沒有了動靜。

世界在一夜之間墜入煉獄，哀嚎聲、怒罵聲、尖叫聲、哭泣聲……全部被吞入冰冷的氣流中，直到恢複寂靜。

天亮了。

鹿安安不知道第幾次去探顧川的手腕，确認還有脈搏。

體溫摸着也降下來了。

屋裡溫度升了起來，她脫去了一件外套，關了空調和電暖氣。

打了個哈欠，又坐回沙發上，摸摸顧川的臉。

顧川睜開了雙眼。

“好熱……”他皺了下眉。

鹿安安把顧川拉起來，給他摘下口罩，拉開防寒服的拉鍊，遞了一杯溫水。

顧川有些茫然地看了眼時鐘。

已經7點多了。

“安安，我好像暈過去了，吓到你了吧。”顧川貼近鹿安安，臉埋在她頸側。

“沒事。”鹿安安情緒已經平複了，“你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嗎？”

“有。”顧川下了沙發，看到自己腳上穿着雪地靴的時候愣了一下。

他在地上站定，彎下腰，一隻手把沙發和坐在上面的鹿安安都舉了起來。

穩穩的。

“我的力量好像變大了。”顧川說。

“力量強化嗎？”鹿安安驚訝道。

末世來臨後，人是有概率獲得異能的，就像鹿安安的空間。

上輩子有人統計過，異能的出現都是在人瀕死發燒之後。

可是顧川明明什麼也沒做，怎麼會突然獲得異能？上輩子明明沒有發生這樣的事，這次為什麼不一樣了？

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鹿安安熬了一夜，覺得腦子都不清醒了，她想去洗把臉，這才發現水龍頭都已經凍住了。

她從空間取出兩個水箱，一個放在衛生間，一個放在廚房，以後用作生活用水。

電還沒斷，顧川燒了壺熱水，清理了昨晚凍上的面湯，又做了兩份早飯。

煎雞蛋，烤面包片和速食八寶粥。

鹿安安吃飯的時候困得直點頭。

“睡一會兒吧。”顧川說。

鹿安安不肯。

以後有的是時間睡覺。

她先打開手機，看到關莉昨夜12點多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她當時太害怕了，沒有聽見。

她回複消息：“莉莉，别擔心，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