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沿着銀劍滑落，在地上聚成一小灘血渦，柳凝雪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不敢置信道：“遲若甯……”

在洞裡聽到長劍相交的铿锵聲的時候，他們便急忙跑了出來，一出洞門就見如此情景，江荨隻覺一陣五雷轟頂，唇瓣張開，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林月明眼尾腥紅散去，她望着遲若甯的眼眸含着淚光，帶着遺憾，解脫，卻沒有一絲恨。

偏偏是這樣，才讓遲若甯更加無以接受，他甯願讓她恨他，顫抖的指尖握着劍柄，卻不知是松還是抓緊。

他唇瓣輕啟，還是重複着那句話，道：“我沒想過要殺你……”

林月明松了一口氣，微微笑道：“我知道……”

現在的她已氣若遊絲，說話的聲音小得隻有離她最近的遲若甯可以聽到。

林月明動了動嘴唇，似是想說什麼，可到最後她卻沒有說出來，她擡眸望向天空，還是那麼藍，白淨且沒有一絲污染。

下一刻，她便倒在了地上，江荨最先反應過來，快步上前及時扶住了她，喊她道：“林師妹……”

林月明已經沒有力氣去回話了，她緩緩地合上雙眸，這十年來，她真的活得太累了，遺憾的是，家仇始終不能得報。

望着雙緊閉的林月明，江荨一時不知該何從，她眉眼蹙得緊緊的，臉色沉重不已。

柳凝雪正欲上前，忽地發現謝玄淮垂下的手動了下，她忙止步看向他，便見他指尖變出一道青芒，青芒朝林月明飛去，注入她的心口處。

不過一瞬，就有一顆黑色的橢圓種子從林月明的胸口浮了出來。

柳凝雪一愣，道：“這是……”

謝玄淮面無表情地回道：“魔種。”

柳凝雪對魔種有幾分了解，它可以種入人的心中，催發人心底最大的惡念。

柳凝雪喃喃道：“難怪呢……”

林月明之所以會對遲若甯刀劍相向，是因為将遲若甯當成仇人了吧。

江荨看着這魔種，眉頭皺得更深了，道：“又是魔族。”

柳凝雪問謝玄淮道：“你是怎麼發現她身上被種了魔種的？”

謝玄淮回道：“猜的。”

柳凝雪：“……”

她才一點都不信的。

柳凝雪擡眸望向林月明的方向，遲若甯站在原地，猶如石像一動不動，他雙目空洞無神，隻緊緊地盯着江荨懷裡的屍身。

她眼底現出幾分暗淡，雖然與林月明接觸得不多，但心上還是空落了一瞬。

“你為什麼總是想和林月明在一起啊？”

在準備假成親的前夕，柳凝雪去找了一趟遲若甯，卻被婢女告知他去找林月明。

柳凝雪坐下想了想，遲若甯什麼時候對林月明這麼上心了？

遲若甯回來時便見她坐在桌前自顧自地喝茶，他剛從外面回來，渴得他倒了杯茶飲盡。

正當他喝第二杯的時候，柳凝雪突然問他，道：“你為什麼總是想和林月明在一起啊？”

聽到這句話，遲若甯差點一口茶噴了出來，急切地解釋道：“我才沒有喜歡她！！”

說完，柳凝雪臉上的笑意更深，遲若甯這才發現自己中套了，她一開始就是故意意味深長地笑着看他的。

遲若甯：“我……”

他還想解釋，卻發現自己書讀少了——詞窮。

柳凝雪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放心吧，我不會随意和别人說的。”

遲若甯着急道：“不是……我不是……我隻是……”

……

柳凝雪眉眼低垂，原本她去找遲若甯隻是想讓他多注意一下江荨，沒想到卻詐出了他的心事。

一道青光忽然從林月明腹間升起，接着便是全身都升起了青光向中間聚齊，彙成一顆青色的珠子。

她的肉身在消散，衡山的弟子一生多在外曆練，為了死後屍身能夠完整回到衡山，所以一般的衡山弟子生前都會被施下法術，死後屍身元神凝成一顆青珠。

江荨感覺懷裡一松，再擡眸時，隻見眼前飄着一顆青珠。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将她眼前的珠子接過，對她說道：“姐姐，我将珠子帶回衡山，再來與你們一同。”

遲若甯語氣無起伏，聽不出他話裡的情緒，江荨擡頭看他時，他已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