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着門坐着的是柳聞卿,他的左手邊坐着一個陌生的男子,柳凝雪費力辯解了一下,才想起來是二公子柳聞玥,相較于柳聞卿的平淡無波,他的面色倒比較柔和,整個人也如那清風明月般令人向往不已。
柳聞卿見到她時,便道:“小妹來了,快過來坐下吧。”
柳凝雪循聲望了他一眼,他的臉色總是挂着一抹令人分不清是真是假的笑容。
她道:“嗯,好的。”
侍女将她帶到她的指定位置上坐下,柳凝雪已經一個下午沒有吃過東西,之前吃的也是一些粗糧,是以,現在看到這些山珍海味,不免咽了咽口水。
她的雙眼緊盯着菜肴,卻遲遲沒等來柳聞卿的那句用膳,柳凝雪有些疑惑地看過去,便見柳聞卿一雙眸子定定地看着門外,好像是在等什麼人。
但等了一會兒也沒見人來,柳凝雪心下隻覺無趣,以手撐額,閉上眼眸打算淺睡一下。
正待她閉眼時,一道爽朗歡快的語氣便從屋外傳了進來,未先見人先聞其聲。
“回來時便聽說府上要辦宴,這又辦的是哪門子宴會啊?還專門派了人去催我。”
原先還瞌睡着的柳凝雪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他的聲音很大,吵得她睡意全無。
柳聞卿見人進來了,便道:“你還知道回來。”
柳聞宴身着深紅外裳,手戴護腕,腰帶貼着腰身系緊,顯出勁瘦的弧度,烏黑的長發用紅玉簪冠高高束起,眉眼一挑一笑之間,盡顯少年風流氣韻。
柳凝雪擡頭看去,正巧柳聞宴也低眸看來,雙方眼中都帶着好奇與探究。
柳聞宴蹙眉似是努力回想了一下卻始終想不出來,道:“這是……”
柳聞卿答道:“小妹,凝雪。”
聽到她的名字時,柳聞宴眉間閃過一絲厭煩,但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他點頭坐下,道:“哦,是你。”
現在柳凝雪算是明白了,這個家好像沒幾個人是喜歡她的,不過以原主的那個毛病,也沒多少人受得了她。
這麼一想,柳凝雪便覺自己行事需更加謹慎了,搬出柳家迫在眉睫。
她雖不怕被讨厭,但也不想惹太多麻煩。
柳聞宴坐下後,柳聞卿才開始讓人用膳。
柳凝雪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隻顧着吃,早吃完了好回去。
柳聞宴愛喝酒,他喝完一杯後,對柳凝雪說道:“不知小妹在衡山過得如何?怎的突然想回家了?”
柳凝雪吃東西的手一頓,她并不傻,這話一聽就是柳聞宴不太歡迎她回來。
她回道:“過得還行,師兄師姐對我都挺照顧的,我既然到了朝歌,便哪有不回家的道理。”
就算不回去,柳聞卿顧忌着柳家的名聲也會将她請回來,隻要她一日沒死,便都是柳家人,柳家人就沒有同一地方住兩處的道理。
柳聞宴笑道:“原是如此,想來小妹在衡山過得不錯。”
說着,他便夾起一塊爛肉豆腐放到了她碗裡,道:“聽聞衡山多吃素菜,小妹既回了家,便多吃幾塊肉,你看你,都消瘦了。”
柳凝雪一時不知柳聞宴出的哪門子牌,臉上笑意似假非假,她隻好接下他的話,道:“多謝兄長。”
柳聞宴執著的手一頓,不可置信地再問她一遍,道:“你叫我什麼?”
他的神色一下子認真了起來,這倒讓柳凝雪有些無措了,她疑惑地再說了一遍,道:“多謝……兄長?”
柳聞宴盯着她不語,柳凝雪一下子心跳如鼓,難道古代人不是叫兄長的嗎?
她遲疑了一下,就見柳聞宴的劍眉慢慢蹙起,又重複了一遍她的話,道:“兄長?”
他的面色何其不解,柳凝雪猶豫了一陣,試着喊道:“……哥哥?”
說出這兩個字,她總覺得有股别扭感,但見到柳聞宴沒再盯着她不放,便也沒再想太多了。
其他二人倒是面色如常,吃着自己的飯,柳聞宴淡淡應了聲,道:“嗯,不必謝,小妹去了一趟衡是倒更見外了。”
柳凝雪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個,難怪她喊兄長時,他們都是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不過原主和她的哥哥有這麼熟嗎?還是說古代就是按規矩這麼叫的?
但柳凝雪也無心去追究了,她留在柳府的時間不長,能過一天便是一天。
這樣想罷,她吃飯的速度也快了些,隻想快點逃離這種宴會。
用過膳後,柳凝雪也沒過多停留,辭别了他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
這一下午也沒見江荨他們找過自己,也不江荨那邊做得如何了。
江府是鬼宅這事,她記住的不多,這個劇情隻是原著裡的一個小插曲,想來江荨應該很快就能解決的了,她隻要等着江荨來找她就行了。
這時,柳凝雪房間的窗戶忽然被敲響了,她疑惑了一陣,方起身去開窗。
窗戶被推開,露出一張俊秀美豔的臉,柳聞宴眼簾上有一顆黑痣,給他沉靜的面容平添了幾分妖冶。
他雙手抱胸立在窗前,月光在他肩上落了一層銀霜,柳凝雪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問道:“做什麼?”
柳聞宴握拳擡手伸到她的眼前,拳頭一松,一枚晶瑩的白玉玉佩便從他指間垂下。
柳聞宴道:“長兄讓我來送給你。”
柳凝雪接過玉佩,隻覺這種事也不必他親自來送,便道:“哦,下次你讓侍女送過來就行了。”
柳聞宴淡淡應了聲,道:“嗯。”
柳凝雪道:“對了,我明天想出去一趟,麻煩你去和長兄說一聲吧。”
柳聞宴卻道:“自己去,我沒時間。”
柳凝雪不太想去和柳聞卿彎彎繞繞地說那麼多,到時他必會問出去做什麼,然後還要讓人跟着的,這樣一來,她就變得沒那麼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