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詠章隻覺得今天馮月梅安靜的出奇，她們倆沉默着快走到學校了，華詠章才好奇的停下默背：“你也開始背書了？”

之前華詠章就告訴過馮月梅，早上空氣清新，腦子清醒，晚上涼風習習，心曠神怡，都特别适合背書。當時馮月梅對她敬佩不已，然後婉拒了：“有沒有搞錯？在學校學一天已經夠累了，我還要搭上上學放學這點遊樂時間？我不幹。”

雖然不理解，但尊重，有時間馮月梅還會随機抽查她。

馮月梅沒解釋，把筆芯分了一大半還給她：“我拿了五十根在班裡繼續賣，放學我們再碰頭。”

華詠章也沒多想，接過一包筆芯，數都沒數，就塞回書包裡了。馮月梅抓着書包帶子，躊躇着問她：“詠章，你為什麼要賺錢啊？”

其實華出納家條件在秀水村絕對數得上号，也不像她家，她爹一出事，很快積蓄就耗盡了。

華詠章當然不可能告訴她，她是在自救，是為了想改變命運，增加底氣。她還在想借口，馮月梅就自己問出來了：“是不是因為你哥？”

華詠章眉心一跳，看向她，并不回答。

馮月梅繼續說：“你之前跟我說你哥不準你來上學……我以為你開玩笑，你不是他親妹妹嗎？”

華詠章挪開視線：“因為我想去鎮上高中讀書。”

馮月梅倒吸一口涼氣：“鎮上很難考啊，這附近也隻有你大姐考上過！”

雖然華家對外宣稱是舍不得兒子大老遠的去鎮上就讀，但是讀了書的都明白，鎮上高中真的很難考。

村上中學每年能考上鎮上高中的，鳳毛麟角，基本上隻有年級前三有點機會。

華詠章之前在班裡排在前五是不錯，但是她身在三班。村上中學的初三一共有三個班，按成績分班排序，身為三班的前五，折算下來就相當于年級前15的水平。

華詠章想考鎮上高中，有沒有概率？有，但不多。

去年他們學校隻有一個人考上了鎮上高中，學校敲鑼打鼓的慶賀，還專門為那個師兄貼了張紅榜在校門口。

聽說考上鎮上高中，學校甚至會獎勵該學生二十元錢。這筆錢已經不少了，更重要的是，這是無上的榮耀。

華出納當年因為大女兒考上鎮上高中，在村委裡可謂出盡風頭，兒子雖然沒有重現風光，但是也是一次考上高中，華出納因此在十裡八村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華詠章還沒多做解釋，就聽身後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你好大的口氣哦，還考鎮上高中？别笑掉大牙！”

馮月梅回頭一看，隻見一個清瘦的小姑娘鼻孔朝天，正輕蔑的瞧着她們。

“你誰啊？好沒禮貌。”馮月梅不客氣的瞪回去。

華詠章撇了她一眼，聲音不高不低，恰恰能給在場的都聽到：“我同班，不熟悉，經常在我下面一名。”

淩佳氣的頭發都炸毛了：“上次測試我可比你高多了！”

馮月梅對華詠章本來就迷之自信，見她下場親自踩，立馬反擊：“哦，膽小鬼，你考不上鎮上高中，連做夢都不敢做吧？”

說着話，她們卻沒停下腳步，淩佳想反擊，隻得亦步亦趨跟上。她們很快就進了校門，校門口有門衛站崗，淩佳被迫忍住原地跳腳的沖動，憋着一股勁走過了那幾步路。

她再想拉住馮月梅争吵，卻被華詠章捷足先登了，隻見她安撫的拉住馮月梅：“别跟她浪費口水了，有時間你多看看書。”

淩佳氣的倒仰：“今天測試就出成績了，我看你到時候臉往哪擱？”

馮月梅知道她們初三一周一模拟，聞言也有點擔心華詠章，但是嘴上卻不讓步：“管的真寬啊！先愁愁你自己吧！”

華詠章一邊推着她往她教室那邊走，一邊壞心眼的說：“别傷害人家小姑娘的心了，她好像是萬年老四，已經夠難過的了！”

淩佳沒跟着她們了，挎着一張小臉站着，氣到想原地爆炸。

等華詠章跟馮月梅嘀嘀咕咕完回到教室，裡面已經來了一大半同學了，有幾個熱心的女同學圍在淩佳的座位上，似乎在安慰她。

華詠章看了一眼，心裡暗想：天爺，你陰陽了我多少句，我隻是客觀描述一下，你就委屈成這樣了？

王朝玉早來了，他端坐在座位上，見華詠章隻是若無其事的看了一眼，就事不關己的坐下掏書，行雲流水的開始刷題，一時有些茫然：“你怎麼不向淩佳同學道歉？”

圍觀的幾個人紛紛附和：“是啊，我們都是一個班的，你怎麼能這樣出口傷人呢？”

還有一個甚至鄙夷的說：“上周的測試你成績掉了那麼多，淩佳也是好心，勸你不要走歪路，你真是狗咬呂洞賓！”

華詠章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就給她蓋棺定罪般下了結論，不得不擡頭打斷她們：“諸位，首先，我賣筆芯也好，賣恐龍也罷，跟你們呢關系不大，你們沒資格置喙我。其次，一次考試成績代表不了什麼，尤其是别人的成績，更與你們無關。最後，我和淩佳同學不熟悉，她多次言語攻擊我都沒有搭理，這次我隻是實事求是的說了她的名次而已，我們倆屬于‘禮尚往來’，懂嗎？”

“同學三年，真沒想到你是這副嘴臉！華詠章，你說話太難聽了吧！”

“沒錯，整天一股寒酸勁，不合群，我就說你是個怪人！”

“成績掉那麼多，還不知悔改，呵呵，大家别說她了，這個人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