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四他爹更是捧着家裡的錢來華家,湊了一腳集資會的熱鬧。
現在家家都有了新奔頭,欣欣向榮,楊家大嫂如今都不找茬了,見了華詠貞都熱絡的很,盼着華家這邊帶她娘家那邊搭上這趟賺錢快車。
馮月梅說的時候其實一直在觀察華詠章的臉色,她家不僅沒把三百取出來,甚至因為馮二哥的力排衆議,又投了五百進去。
華詠章全程面無表情,她最近總是低氣壓的,一臉沒睡好的模樣,配上軟軟紅紅的小圓臉,就算是生氣,看起來也像一隻圓潤的胖山雀,以至于當她不發表觀點,馮月梅都默認此事不大。
蘇廣複那邊幾乎不用她操心,或者說蘇廣複這個人不愧是未來的北城首富,很多事情都超前的華詠章自愧不如。
好在她也不是白活許多年,又見得多了,自然都能言之有物,于是蘇廣複和她都互相覺得對方是天才。兩個天才惺惺相惜,一個跑市場,一個出錢出腦子,年後她剛一回到北城,蘇廣複那邊就帶來了去年的利潤分紅,并不多,但已經比她預期的獲利時間要早了。
華詠章隻是在手裡數了一遍,就又重新遞給他,讓他投進去。
她對蘇廣複百分之百信任,信任他未來的成就,也十足的信任他的人品。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蘇廣複感動的直吸氣:“小華,你放心,蘇哥到明年年底,一定給你多分點!翻它個三五倍!”
華詠章那會兒還有心情調侃他:“我看蘇哥這種強度的兩邊跑,十倍都不夠。”
一切向着她計劃好的方向狂奔,就算其中偶爾有意外偏航,她也自信能拉回來。
而“逆旅者”大概就是驚鴻客掉馬後,她早就該處理掉的馬甲。
是她前一步的未計算好,臨時編織了個漏洞百出的謊言,是她後一步的虛榮心上頭,不願取舍,才讓她走到如今左右支拙的境地。
她早就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在她沒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下,懷揣着這些超前的思維,不僅可以為她賺到錢,也可能會為她召來禍端。
北城研究所的來信就是最好的例子,人若不能有鋒芒的活着,那邊誰都能來踩你一腳。
逆旅者拒絕出世,便連付校長都覺得他高深莫測,她活得圓滑,相信現在已經有人覺得她文人風骨堪折。
她近來下定決心要拒絕,一時間又看盡衆生相,她好像這段時間,比以往都累,不是身體上的那種,是精神上的。
她默認自己不能頂着十五歲的臉,真的當自己是小孩子,這群名利場裡的大人更是人精一樣,得一寸還想進一尺。
每到這個時候,她唯有摸出枕頭下來自南城的書信,讀一遍賀襄東拉西扯的回信。
明明信中也沒寫什麼,但華詠章總有一種:讀一遍,又回到她真正十五歲的時候。
很難想象,她居然在十四歲就遇到了前世她求之不得的天上月。
最絕妙的是,他尚在春風得意的年紀,還是澄澈的少年。
華詠章每次隻能默念自己還小,來抑制覺得自己像個“變态”的心情。她真的好想立刻沖到賀襄的生活圈裡,最好立刻登堂入室,兩人早早就“鎖死”……
呃,這麼一想,就忽然特别期待長大!
她允許自己每天能“戀愛腦”十分鐘,看完信就接着忙,像一台精密的運行機器。
在連續看完賀襄的信的第五天,華詠章終于下定決心,着手安排逆旅者的“消失”。
死亡的落幕需要編織更多的謊言,這次華詠章學聰明了,給逆旅者安排了個“看破紅塵,出家雲遊”的後續。
雖然撒謊很不應該,但看着這場折磨自己許久的圓謊之行終于落幕了,華詠章的心情好了很多。
至于那些得知這個消息後彈出來的各路的聲音,華詠章隻能良心很痛的捂住耳朵。
付校長都郁悶了好幾天,但好在付校長是個靈活的滑頭,從前他扯着逆旅者的大旗結交廣泛,如今逆旅者一“走”,他更是毫無負擔的編織二人的“友誼”。
華詠章樂見其成,從不戳付校長的謊言泡泡,必要時候還會配合演出。
至此,逆旅者徹底淪為一個神奇傳說。
當事人華詠章則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這下終于能睡個好覺了。
然而,就在華詠章的生活剛步入平靜時,一場雷雨突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