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目光雖然仍然是水光山色,不過卻是另外一種景色。好似秋芳冷淡,萬古孤山月。傳達的大概意思是:“我本人賦性冷淡,與人寡合,斷情絕愛。”冷時在心裡默默為自己送上一個稱号,自己也算得上“卿學滿級畢業生”。
“動筷子吧。”莊卿拿起象牙筷子,示意冷時可以開始用餐。
剛拿起筷子,莊卿就對着那盤茼蒿下手。不過他并沒有把茼蒿夾給冷時,而是默默地夾到自己的碗裡。
冷時夾住了他的筷子,莊卿詫異地投過來疑惑的眼神。冷時斟酌着還是開口了:“今天這個事情你是在生氣嗎?”
“生不生氣你都已經去了,我能怎麼辦?”
好了,這話聽起來可不像沒生氣的樣子。冷時慢吞吞地起身把門給關上,遮住外面八卦的侍女們的視線,然後走到莊卿身邊,沉默着進行了一會心理建設。
莊卿倒是很禮貌地放下筷子等着她開口。冷時在内心自我麻痹:貓這種生物嘛,隻能撸一撸哄一哄,不然就會像月桂一樣,死活在門口待着,不願意進門。不過做這種事情真是很拉不下臉面。
“你想說什麼?”莊卿和她對視了一會,終于忍不住開口,“用完餐.......”
“再說”這兩個字還沒有出口,冷時眼睛一閉,拿起桌上莊卿的茶杯猛地喝了一口——不知為何有種喝酒壯膽的錯覺,好像喝了就能給自己壯膽,就是這雨前茶怎麼有點苦?不過不重要,還是先講清楚比較好。
緊接着,冷時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猛地撲到莊卿身上,往他腿上一坐,環住他的脖頸,埋在他肩膀上悶悶地說:“你不要生氣了,我真的隻是去和玲珑樓的盧朗聊一些關于案件的事情。”
莊卿被她撲着的時候,條件反射地環住她的腰,擔心她滑下去,把冷時又往上托了托。女孩子身上的青桂香,瑞腦香和百濯香混合在一起,争先恐後地湧向莊卿。到底誰才是貓呢?莊卿覺得冷時這個姿勢很像月桂在自己懷裡撒嬌,想要主人給它順毛的樣子。他這麼想着,就順手理了理冷時打結的烏發。大概是剛剛沐浴過的原因,頭發摸着還有點濕潤。
冷時見他一直不說話,用膝蓋頂頂他的腰:“快點,你回我一句,這樣我才能說下去。”
第一次見哄人哄得這麼理直氣壯的,果然确認了關系就是硬氣。
莊卿很配合地“嗯”了一聲,隻聽得冷時繼續說:“我和盧朗談完玲珑樓的事情,門口就遇到陸夜了。我正準備給那個人說不用送了,哪裡知道他誤解了我的意思。小莺送了一顆珠子,無非想的就是做一個信物,真沒什麼别的意思。你想,我都有你了,做什麼去外面和别人歪膩呢?”
“你們就談了案件的事情嗎?”
“對啊。”冷時睜眼說瞎話,“我哪裡還敢談什麼别的話?”
“沒有談合作之類的嗎?”
冷時心虛地回答:“談什麼合作?就問了問那些案件是不是他們動的手。”
“如果要這麼說的話,今晚上你可能真進不來門。”
冷時聽到這話,隻好從他肩膀上起來,眼珠不錯地看着莊卿:“好吧,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猜到的,但是确實是談了合作。”
“合作了什麼?”
“他們讓我保住他們的一個女孩,叫三水。他們也會把相關的信息和我分享。”
“三水?”
“就是那天在藥材鋪的那個老闆娘。”冷時以簡短的話語稍微捋了一遍來龍去脈。
“所以,望舒知道,你都不肯把這些事情告訴我?”莊卿的眼睛裡沒有笑,冷時感到膽戰心驚。
“所以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會這樣了——”冷時拉長聲音靠在他脖頸邊和他認錯。
“那你錯哪了?”
“.......”是誰說的道完歉就可以的?怎麼回事,莊卿今天好難哄。
莊卿拍了一下她的腰:“起來,站好。我看你下次還敢。你好好想想,如果我今天去做了這些事情,你會不會生氣?想不明白,門也不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