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選擇一條僻靜的路,繞到屋後院牆,從狗洞擠了進去。
屋後先前養的都是些牲畜,天熱味道大,沒辦法藏人,眼下又都被羅掘一空,官兵不會在這兒守着。
她正尋思屋内發生了什麼。
結果就聽到正屋母親無助的抽泣,父親接連告饒,連說不知。
心猛的一揪。
驚恐不安的悄悄透過窗側縫隙,看見父親與病弱的母親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一再逼問重複的問題。
“尉遲萬月在哪兒?”
“千澈姑娘是不是尉遲萬月?”
而父親、母親也一直在重複無數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換來是一句有一句的辱罵。
前世,不過隻進來了一次。
而這些官兵熟門熟路,進來了數不清多少次。
為何尉遲千澈從未與她提過。
六歲生辰那夜,他破天荒要帶她去逛西岚城,結果根本無暇分身,還差點送她去見了閻羅。
難道他提前知道官兵會去搜村,為了躲藏,又防止二老胡言亂語,所以拿她性命威脅,讓可憐的二老給他抵災?
對,以他的本事,怎麼可能不會提前預知。
今日也是?
現在也是?
故意拿簪子做借口将她支出去,讓二老不知她的行蹤,又或繼續讓她蒙在鼓裡,然後又拿二老抵災?
鼠心狼肺!
憤怒來的又急又烈,在她的心頭滾成了一團火球。
今天,既然有人來替天行道。
那她就助力一把!
相臨距離不遠的母親寝屋,傳來下作的調笑聲。
細細聽。
“美人兒,讓爺好好給你驗驗身。”
尉遲千澈竟然沒跑,還又閑心跟官府這些雜碎在母親寝屋調情?
本就火球越滾越大,又添了油。
聞玳玳蹲到母親寝屋的窗沿下,豎耳聽裡頭動靜到了發展到哪一步。
“城守大人,修歲在你哪兒?”輕飄軟綿的嗓音,真是……賤極了。
“修歲?”被稱為城守大人的男子,聽嗓音估計已過不惑之年:“不是讓你殺了?”
“守城大人說什麼笑,我一青樓女子,隻會接客,不會殺人。”
守城大人像是拿出紙類的東西給尉遲千澈看:“既然沒做,為何本官手中會有姑娘的畫像?姑娘就承認了吧,朝廷不會虧待前朝公主,以姑娘姿色,聖上一高興,說不定做個後宮娘娘也不錯。”
“守城大人怎知畫像真假?我若真是您口中的公主,傻的在這兒等着被抓?”尉遲千澈的谄媚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穩定。
守城大人短暫的遲疑。
“想糊弄?”
似乎有人去摁住尉遲千澈。
不分是非黑白,想盡興再說。
聞玳玳正要露出活該的不屑笑意。
忽的!
背後有人,一下子捂住了聞玳玳的嘴。
“别怕,是我。”
蘇青?
聞玳玳指了指屋内。
蘇青以為她擔心尉遲千澈,口型告訴她:稍安勿躁。
她看起來明顯打扮了一番,輕浮的妝容與平日的素淨完全背道而馳。
給聞玳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明目張膽就要繞到前院,大有自投羅網的架勢。
聞玳玳升起不詳,蘇青擺明是要冒充尉遲萬月,幫尉遲千澈脫困,這一去恐怕兇多吉少。
尉遲千澈到底是有多大的吸引力,讓手下的人無怨無悔,前仆後繼替他去送死?
不,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好不容易盼來了能對抗尉遲千澈的人,機會豈能輕易放過。
必須阻攔蘇青。
死死拽住蘇青不撒手。
蘇青安撫,口型告訴聞玳玳:若是不救主上,恐會牽連聞家。
牽連聞家。
聞玳玳被報仇迷昏了頭腦,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尉遲千澈名義上可是聞家的媳婦,她的嫂嫂。
說不定,全家都能作為同黨下大獄。
痛定思痛!
一個比蘇青更大膽的念頭如雨後筍尖,口型告訴她:我有辦法。
揚眉瞬目間,蘇青外裙被扒了。
蘇青:“.…..。”
聞玳玳麻利換上,将頭發散下幾屢。
一是稍遮稚嫩的臉,二是增添勾欄瓦舍的風情,把手背已經結痂的傷口重新撓開,用滲出血摸到唇間。
不到及笄的年紀,如此一收拾,誘人的竟一時猜不出年紀了。
蘇青當然明白聞玳玳要去做什麼,自認武功還算可以的人一個失手,居然沒抓住她,不禁對着手愣神。
嘭!
母親寝屋的門被霸氣踹開。
尉遲千澈的素白領子大敞,正浪裡浪氣與一屋子男人對持。
聞玳玳的舉動,驚的不僅僅是官兵。
“大膽,來者何人?”其中個官兵攔在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身穿官服的男人身前。
七八個守門官兵氣喘籲籲緊随其後追進來,指着比泥鳅還滑的聞玳玳說:“守城大人,咱們抓錯人了,她說,她是尉遲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