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感到尉遲千澈哆嗦了下。
他勃然變色起身。
起初,尉遲千澈見聞玳玳将頭埋起來以為怕冷,輕輕依靠是想用自己的體溫幫她取暖。誰知沒用不多久她又亂動起來開始掀禦寒之物,如此忽冷忽熱,結合她近日接連胃口不佳,以為颠簸趕路又另風寒加重,故此才想試試她是否高熱複發,不曾想,溫度燙手。
按理,如此高熱的人,均是神志不清。
但從方才聞玳玳思路清晰,還知下套的邏輯來看,他不難聯想到兩人在皇都郊外别院中刻意的保持距離,所因為何。
抱着一絲不确定。
“你?”
手中瞬間空蕩,腰間負擔驟減,如同添火的柴禾驟然斷了薪,聞玳玳一時之間未能迅速作出反應。
幾乎是憑着本能的蠱惑,拍拍床:“要不要試試?”
“試什麼?”平易近人的嗓音變得如雪夜的冰。
“睡啊,跟我!”
尉遲千澈慣來和順深情的生動眉宇中,難能可貴的出現一瞬間的空白,緊接着就是過度驚愕的憤怒,當即肅斥:“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一步一步的重新走近她,試圖渙散的目光中幫她拉回理智。
似乎是渴望索取的急了,直起身對着不清晰的輪廓去抓:“我一姑娘家抱着你睡都不嫌吃虧,你一男人計較什麼?”
常年給聞玳玳紮針治心疾,多少對脈象一知半解,若說上一次她給他傷口拆線換藥,因為目不能視物,是血對蠱蟲的引誘,失态到讓他不得不一個手刀劈暈。
那麼這次是什麼讓她失态呢?
自己既沒流血,倚靠也是注重分寸的隔着厚厚的兩層大氅跟冬衣。
他抓住在虛空中尋找的手腕,神情凝重的探脈。
探脈同時,尉遲千澈貌似忘了聞玳玳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禀性。
僅僅是指尖與脈搏相抵。
就被聞玳玳順着勁兒,将從不對徒弟設防的尉遲千澈拉入懷中。
人高馬大的人,一個力度沒控制好,将聞玳玳給生生撲在身下。
幸虧倒下前,尉遲千澈及時調整了方向,刻意偏移幾寸但凡能親密接觸的地方,否則像前幾日咬到喉結,又徒增出尴尬。
接連兩聲悶哼。
磕碰出自不同人之口。
這是師徒倆頭一次不成體統的親密接觸。
水一般的柔軟。
堅實有力量的安全感。
狂浪般的心跳。
在血液中來回折騰,鼓動、催促。
察覺不妙的尉遲千澈正準備起身。
有所預判,聞玳玳比尉遲千澈先一步做出反應,她迅速雙手環抱住了他,緊緊地依偎在他的胸口,貪婪地吸收着他的體溫,久久不願放手,一陣猛吸後說道:“長雲,你身上好舒服。”
在聞玳玳這裡,尉遲千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名字,綱常倫理緻使他又氣又急,聲音低沉而有力,每個字都充滿怒意:“你倒是進退有度,知道有求于人的時候,不叫混蛋!”
仿佛較上了勁兒,聞玳玳似是覺着雙手的力度不夠,又加上了雙腿,恨不得将尉遲千澈整個人纏在身體裡,急切的直喘粗氣:“我給你錢行不行,開個價,多少錢,才能跟我睡?”
“你身無分文,哪來的錢?”
以為被自己說動,聞玳玳學着尉遲千澈畫大餅:“我找師父給。”
合着自己被白嫖,還要倒貼錢,什麼邏輯。
尉遲千澈簡直要氣吐血,真是個逆徒,他實在後悔光注重鍛煉她的承受力,自保能力,忘了教這些男女間相處最簡單不過的事。
在尉遲千澈自省須臾,聞玳玳為了達到目的的爆發力,已接連刷新師父算對徒弟的認知,剛擺脫兩隻手,腿又跟蜘蛛似的纏上來。
刺骨的天氣,讓本來舍了禦寒之物有點冷的尉遲千澈,因為聞玳玳一頓失控折騰,全身上下也溢出層層薄汗。
師徒二人現在姿勢,怎麼看,都像是在敗德辱行,将享魚水之歡。
不巧。
耳力絕佳的尉遲千澈聽屋子外的馬蹄聲由遠漸近,停了。
是謝少昂回來。
方才還有所顧忌會弄疼她,眼下,這段逆道亂常的纏鬥,也該速戰速決,讓屬下看到,自己連徒弟也不放過,像什麼話。
正準備擡起手刀,像上次那樣劈暈再說,自己一個男人失态倒是無妨,可若是看見自己徒弟的……,意亂情迷的模樣,他表示無法接受。
不料,有了多次被砍暈劫走經驗的聞玳玳,就在尉遲千澈手刀落下前威脅:“你敢下手,我就敢找謝少昂睡。”
尉遲千澈:“.…..。”
手刀停在半空中。
一時間,他都要懷疑聞玳玳到底是受蠱蟲影響,還是純粹的想戲弄他。
“既然你不懂何為禮義廉恥,那可曾考慮過,我是誰?與我到底是什麼關系?不明不白就這麼睡了,又可曾考慮過自己的清譽?”
輪到聞玳玳:“.……?”
什麼意思?
他是在暗示什麼?
總難不成是她最不敢接受的答案?
那為何不能明說,我就是師父?
就在方才兩人糾纏間,因為動作幅度過大,将本欲沉淪的聞玳玳給弄清醒了。
四個月中,經過不少次忽遠忽近的接觸,她發現若即若離、克制又不怎麼清白的距離,緻使蠱蟲格外容易受到撩撥。
但過于疏遠,又會焦躁不安,無論做什麼都靜不下心來。
礙于先前跟蒼羽沒有如此感覺,聞玳玳總結為更換蠱主的關系。
也就是說這種不能要臉的失智,還要堅持兩個月。
她有點後怕,并非不要臉的時日過長,而是眼前人到底是誰,又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