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家的輕輕嗤笑。
“忙到連捎口信的時辰都沒有?”說這句話時,聞玳玳緊緊盯着草莽兄的方向,努力且試圖從逐漸清晰的輪廓中,尋找出尉遲千澈的痕迹,證明方才的話是不是放屁。
怎奈,為了掩人耳目喬裝進程,草莽兄換了與平日完全不同風格的惹眼衣袍,束袖束腰,閑散的披發也改成了全部梳于頭頂,垂于腦後的……辮發。
辮發?
過于愕然的聞玳玳眯起眼,前傾身子,也不管謝少昂和眼前人怎麼看待自己,細細辨别。
一頓屏息。
又坐了回去,腦子重新混亂起來。
君臣二人瞧着聞玳玳的奇怪舉動,簡短對視。
謝少昂擡起手在聞玳玳眼前揮了揮:“呆呆,你的眼睛恢複了?”
聞玳玳可不會在弄不清形勢前,被增強提防。
半真半假,摻着傷神:“偶爾能分得清白日黑夜,對過于豔麗的顔色,會略微敏感些。”
“太好了。”謝少昂喜悅的笑出聲,一面看向尉遲千澈,以為主上聽到這個消息應當比他欣慰。
沒想到看見的是喜憂參半。
也對。
連騙帶瞞的事,還沒掰扯清楚。
“那你……。”趕緊去好好休息的話,謝少昂剛說了個開頭。
過渡關注草莽兄身份的聞玳玳,忽略謝少昂:“長雲,你也是寐國人?” 她急于從更多的漏洞中,捕捉更多真相。
不知為何突然問起這個,頂着關聽肆面皮的尉遲千澈,想着聞玳玳眼睛指不定哪天就突然恢複了,貿然知道真相,他再繼續胡扯編纂另一重身份,若是她旁敲側擊、問長問短,解釋起來實在麻煩。
指尖輕輕敲着桌子,索性如實回答:“不是。”
“不是?”對這個簡潔答案過于不解:“那你是原紫殇國人遷過來,還是本地前朝臨淵人?”聞玳玳追問。
果然是躲不過被刨根問底,尉遲千澈:“紫殇人,臨淵人又有什麼區别?聞姑娘到底想知道什麼?”
聞玳玳:“你與關聽肆到底是什麼關系?你們是如何相識的?你真的就是寨子中的二當家,還是寐國軍中的人?”
桌上的布被尉遲千澈扣起了線絲:“我以為,聞姑娘會多打聽些有關自己師父的事。比如他現在所在何處”說到這兒,認真話鋒一轉:“如此打聽我與關當家,不知聞姑娘是對誰更感興趣呢?在聞姑娘眼中,不是把我與關當家湊一對兒嗎?難不成,打算橫刀奪愛?”
問題是,這個奪愛,奪誰呢?
捉摸不透的戲谑調侃,讓聞玳玳急于想從草莽兄口中釣點什麼的心思,慢慢落了回去。
眼前人,仿佛是多變的,在營寨中,沉穩寡言,多謀善慮,束身自愛,面冷心軟,好相處,照顧她也算是體恤周全。自從他忍無可忍戳破了小竹的事後,就開始變得口不擇言,行事霸道,還時不時就想好為人師訓誡一番她。如今,直接倒是流露出點男人的荒唐本性了。
相比起尉遲千澈,聞玳玳總是在飄搖,畢竟尉遲千澈在她眼前,總是一副爾等蠢貨凡人不配靠近我、懂我,隻需立刻照我的話去做的頤氣指使,高高在上。他浪|蕩的另一面,她見的甚少,就更别說逾矩的玩笑了,一次也沒有。
此等煙火氣,難道真是她想多了?
可又怎麼解釋草莽兄一副寐國的打扮,或者說從輪廓看與關聽肆一模一樣。
她想到這次遠途,被埋伏被追殺,絕對不是遊山玩水那麼簡單。
荊山縣。
此處可是龍淵國的地界。
沒順着草莽兄的玩笑開下去,換了個問題:“那我問師父的事,是不是就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尉遲千澈略略一掂量:“可。”
“我們來龍淵國,也是為了師父?”稍一沉思,聞玳玳覺的不夠精準:“幫我師父來龍淵結盟?”
書本上的知識倒是活學活用了。
一個不知名,在地圖上都顯少出現過的縣城,她能立刻反應出龍淵地界以及推測出他的想法,對一個曾經幾乎是走到哪裡困到哪裡,沒有闖蕩過江湖,沒有執行過任務,完全沒有任何經驗的的女子來說,說出局勢,倒是出乎他意料。
自從在翠微山,除了身份有關臨淵之事就從未瞞過聞玳玳的尉遲千澈,隻要她問,他必會作答:“是早就結了盟,龍淵軍被困無盡峰,無法給臨淵軍做援,故此,我來解困。”
無盡峰。
界于赤水國邊界與龍淵邊界,整個十方世界,邊界不安穩是常事。不用草莽兄說,聞玳玳也知道,困的定是經過赤水國的地界。如此推論,地理位置複雜的苪國,他們一幹等人被埋伏,定也是赤水國的地界。
臨淵國速來與赤水國井水不犯河水。
而另一面想弄死他們的人不用着麼也知道是誰。
如此放任對方在自己地界上大動幹戈。
“師父不知赤水國與紫殇國已經聯手,所以沒有及時通知你們,才中了他們埋伏?”
又是讓尉遲千澈意外。
僅憑埋伏、通緝令、無盡峰能切準赤水國與紫殇國結盟的形勢。倒是與讓他頭疼的胡來奇葩做派,大相徑庭。
尉遲千澈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思量着喝下,有點不可思議想看看聞玳玳能對天下局勢敏銳到什麼程度。
“你師父應是知道,隻是沒想到他們會膽大包天,公然在龍淵地界附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