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玳玳虛弱醒來,望着陌生的地方,卻又說不上哪裡熟悉。
這是哪裡?
她剛要像往常那樣起身,卻發現胸口劇痛,疼到她又躺了回去。
怎麼又受傷了?
一陣頭疼,識海殘片中,尉遲長雲挽弓,帶着要勢必弄死她,絕不放過她的雷霆之怒。
原來,他真動起怒來,居然是那麼可怕。
平日對她的惱火、怫然,也不及昨日的萬分之一。
他是氣她的背叛,還是氣到手的皇位,少了她這個能證明身份,走過場的人加持?
無論是哪種,好像臨淵複國後,她都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就如山山所說:她該消失的悄聲無息才對。免得他看到,會惡心。
惡心?
兩個字像是化為細細的針紮到了她,尉遲長雲為什麼會覺得她惡心?是她做了令他感到反胃的事了?
她的記憶為何停留在在指揮帳外偷聽,被發現後,偷跑回主帳,石九笙幫忙給打掩護的一幕。
後來尉遲長雲來了。
難道他是來找她興師問罪的?
她與尉遲長雲到底說了什麼,自己偷聽到什麼,以至于,尉遲長雲甯肯孤身犯險,也要殺她滅口。
反正她知道,尉遲長雲沒有成功,他輸了,因為她又活下來了。
不知怎的,當知道再而苟延殘喘賺到一日時,完全沒有歡暢和痛快,僅感到身心俱疲,無法振作。
石九笙說,因為蠱蟲,她總會忘記夜晚的事,但誰能想到,中途唯一清醒的一刻,便是尉遲長雲眼中對她的殺意。
幸而……。
對,謝少昂呢?
大哥救了她。
手邊的人似有所感,蒼旻見聞玳玳渡過險關,興奮的湊過來,一陣關切:“呆呆,疼不疼,軍醫開了止痛的藥,鍋裡還給溫着粥,要不要先進點食,再喝藥?”
聞玳玳虛弱的搖搖頭。
她常年習慣了一睜眼就是尉遲長雲半死不活的動靜,換了個人照顧有些不習慣。
蒼旻雖曾經照顧過她起居,但尉遲長雲不假以人手的事情,蒼旻是從來沒有碰過的。比如清晨第一眼看到的是誰,第一口是滴口水是誰遞的,晚上安寝最後一個看到的人是誰,掖被子的又是誰。
聞玳玳先前沒發現,尉遲長雲簡直占滿她的所有記憶,每個記憶的角落,怕一言一行,畢生所學,皆是他的影子。
很久,她再無氣力回答蒼旻,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床欄的雕花搖搖頭,而後她伸手去摸,發現了奇怪的熟悉之處終于在哪裡了。
“我先前來過這兒?”
蒼旻點點頭:“當時給你治眼時,就住在此處。”
“是我與尉遲長雲的屋子?”
“不是,我擔心你看見尉遲長雲的東西會更添堵,所以直接把床搬回你剛來别院時住的屋子了。”
聞玳玳說不上是厭惡看見尉遲長雲的痕迹還是不厭惡,總之隻要看不見那些東西,就不會總勾起兩人的回憶。
“大哥有心了。”
不過,聞玳玳斷斷續續想起她在臨淵軍指揮營聽到的布防:“今日尉遲長雲攻城,你不去協助蒼羽嗎?”
協助蒼羽?
蒼旻倒是差點忘了吐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呆呆,我其實是……。”
外邊的将士匆匆來報。
剛嚎了一嗓子,見床上躺着已經醒了的聞玳玳,猶豫着不敢說。
軍情自然不能被外人聽到,何況,聞玳玳的身份,整個軍營上下一夜之間已經傳瘋了。
蒼旻坐到聞玳玳床邊,用大手給她暖着手:“呆呆姑娘不是外人,你但說無妨。”
報信的将士這才敢說:“大皇子,尉遲長雲帶人攻進來了。”
蒼旻呼的一下站起身子:“這麼快?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蒼羽人呢?父皇派出去的紫殇軍呢?尉遲萬月都死了,赤水梅讓知還在顧忌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