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_憶寫于1.21
1978年10月,随着國家政策的重大轉向,那場席卷全國的上山下鄉熱潮宣告終結。散布在陽縣各個偏僻角落的知青們,在曆經了時日各異但同樣刻骨銘心的農村生活錘煉之後,終于等來了夢寐以求的返城機會,得以與久别的親人重逢相聚。
到了十一月底,雖然天氣轉涼,冷意逼人,但這并未能冷卻知青們内心的熱情火焰。他們帶着簡樸而意義非凡的行李,胸中充滿對未來的熱切向往,以及對家的那份沉甸甸的思念,臉上綻放出發自内心的喜悅笑容,滿心歡喜地擠上了駛向城裡的大卡車,就此開啟了人生新的篇章。
回返九原的知青人數最多,以至卡車裝載了滿滿當當的人和行李,趙小美被緊緊夾在其中,幾乎動彈不得。在輛颠簸行進的卡車上,她隻能依靠目光去追尋那些疾速掠過的田野、村莊以及那條曲曲折折的河流。
曾經烙印着知青們辛勤汗水與無悔青春的土地,這一刻看起來既熟悉又仿佛有些疏離,它們如同一幅幅躍然眼前的生動畫面,在回憶的柔光中顯得更加親近而深情。
相較于其他長期紮根農村的知青,趙小美的下鄉生活相對短暫且較為平順。她隻在鄉下僅度過了一年時光,期間還因意外扭傷腳踝,主要參與的勞動也是較輕體力的“挖山藥”,并未真正投身到繁重艱苦的農耕勞作中,日常生活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國家配給的糧食和生活補助。
雖然她的下鄉插隊經曆不像部分影視劇所描繪的那樣跌宕起伏、充滿艱辛困苦,也沒有那麼多熱血沸騰的奮鬥故事,但是在她的心底,這段時光同樣留下了深刻的記憶痕迹,并具有其獨特的魅力與深厚的情感積累。
在這片廣袤無垠的鄉村土地上,她經曆了自身的成長蛻變,體味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人生模式。這段看似平淡無奇卻韻味悠長的生活經曆,無疑為她青春的記憶塗抹上了别具一格的色彩,并賦予了深遠的生命内涵,沒讓她覺得有遺憾。
趙小美回到久别的家後,還沒來得及享受與父母姐妹們重逢的溫馨,身體就發出了不适的信号。可能是因為回城時坐在卡車裡,一路上受到了寒風的強烈刺激,她的全身皮膚突然出現了嚴重的過敏反應。
紅疹迅速布滿了全身,比蚊子叮咬還難以忍受。後者起碼還能通過塗抹大蒜之類的土方緩解一下。她極力克制着不去抓撓這些紅疹,深怕抓破皮膚會引起感染。每天生無可戀的忍受着這份難熬的痛苦。
這一天,小美父親看到小美母親竟打算用毛筆蘸上墨汁,在女兒胳膊和背上一筆一畫地書寫字,說能緩解她的過敏症狀,就忍不住高聲勸阻:“誰告訴你說墨汁對過敏有效的?簡直胡鬧嘛!”然而,作為被治療對象的趙小美卻表現得異常平靜與順從。
自打回城以後,她就被突然出現的過敏折磨的苦不堪言。吞了一把又一把的西藥片、喝了一碗又一碗的中藥湯,外敷的藥膏也換了一種又一種,但身上的過敏症狀依然頑固,絲毫不見好轉。
小美母親堅持要嘗試這個民間土方法,聲稱以前小美姥爺在鄉下幫人這樣治療後見效頗佳。趙小美心中就想,既然現代醫學暫時不能解決過敏的症狀,姑且就試試這些傳統的偏方吧,反正都已到了這個地步,說不定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于是,她沒像父親那樣表現出驚訝和抗拒,而是默許了母親的做法,打算試試這種奇特療法,期待真能見效,早點擺脫痛苦難耐的過敏症折磨。
母親用毛筆蘸墨汁為她背部和胳膊上寫字的那一刻,小美确實感到了出乎意料的清涼舒緩,很快就讓她心理上有了一點安慰。起初,她隻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接受這個療法,沒想到僅僅過了兩天,困擾她許久的過敏症狀竟奇迹般地消失了,讓全家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難道這些看似不入流的傳統土小方,效果真能勝過中西藥?
“我就說這個偏方有奇效吧!”小美母親滿臉自豪地說道,仿佛手中握有了足以證明自身智慧的證據。盡管小美父親對此深感困惑,卻一時難以找到合适的理由反駁她媽,畢竟眼前的事實不容忽視——那個曾被過敏症折磨得行動受限的女兒,此刻已經恢複活力,正在家中歡脫地四處走動。
趙小美自己也對墨汁竟能産生如此神奇療效持保留态度,但也知道,既然因塗抹墨汁而得以康複,就不能不對母親那份堅定和執着給予肯定。于是,她以一種既實事求是,又易于家人理解的方式向他們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