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他是兩千年前飛升上界的玉劍仙人蘇逸,飛升之路斷絕與我父親有關。事出有因,夫子飛升後自會清楚。”他重新斟了一杯酒,推到白雁芷面前,一手指天:“我與它約定,我隻能在這待一百年。我走時,飛升之路會重啟。那仙人的殘魂蘇醒,此界中無人能取小木的性命,明日送小木頭下島曆練吧。”
白雁芷聽見“玉劍仙人”,手中酒杯落地。
蘇青遠不解,隻見白雁芷目中含淚。
“難怪,難怪我初次見你兄妹二人就心生親近。我本是一山村孤女,偶入玉劍仙人遺迹,習得他的劍意,才有了今日。我本想着飛升後,找到他老人家拜師。”
蘇青遠的确認出白夫子劍招與父親玉劍仙人有相似之處,但夫子的年齡與父親飛升的時間遠遠對不上,還以為是巧合。
他此前曾怨父親識人不清,葬送性命,還賠上妹妹,現在卻慶幸父親結下的善緣。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星空下顯得寂寥、渺小。
“他們算計父親的死,奪走妹妹的劍骨。所謂的傳承,是指同樣具有傳承的血親能感應對方的安危,所以我提前做了手腳,讓小木頭假死。
父親與小木頭的仇,我會讓他們一家血債血償。尤其是那小子偷走的劍骨,我要一根一根剔出來,讓他也嘗一嘗被剝皮剔骨的滋味。在上界人眼中,小木頭已經死了。往後,她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您的徒弟。上界的仇牽連甚廣,青遠不願再失去親人。今夜之事,還請夫子瞞住小木頭。”
蘇青遠轉身,将一個冊子放到白雁芷手中:“天外有天,界外有界。我知夫子志向遠大,願助夫子一臂之力。夫子早就到了化神期,但上界後想要自在,還遠遠不夠。這是我父親的全部心得,希望對夫子有所幫助。”
白雁芷翻開幾頁,隻問:“什麼境界?”
蘇青遠心中升起暖陽:“青遠隻盼夫子往後多看顧小木頭,報仇之事,我一人足以。”
白雁芷秀眉輕皺:“你看不起我?”
蘇青遠面上哀怨散去,笑容和煦:“夫子若到了合體境界,自然是能在上界橫着走。我來時将一些東西交與景夫子,明日下島前,我會交給他餘下的。”
白雁芷一挑眉:“你向來看他不順眼。”
蘇青遠讪笑道:“青遠隻是不想夫子守寡。”
白雁芷心中的疼惜頃刻間化為虛無,一把揪住蘇青遠的耳朵:“你小子皮又癢了,幸好我沒拜上師,不然就跟你一個輩分。”
蘇青遠不躲,彎着腰任由白雁芷揪他。
書院中所有人,包括師父和師娘,都認為白夫子偏心小木頭。但白夫子是唯一一個,堅持不讓自己和妹妹分開的人。
白夫子這人從不虛情假意,高興就是高興,生氣就是生氣。修煉好壞,品行道德,她都無所謂。若有人欺負他們兄妹,白夫子會提劍上門去。在這裡,沒有家族的束縛,沒有親情的綁架,隻有快樂與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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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霜滿地,醉酒的仙人對影獨酌,杯中酒好似無窮無盡。
白衣仙人跌跌撞撞,一路上山,朝那最高處走去。
直到仙人跌進月光的懷中,那是一個身着白衣的俊美男子:“老白,不與我鬧變扭了。”
“賤人算計我寶貝徒弟,想我同你休戰,想的美。”白雁芷努力掙開,卻怎麼都掙不來,索性放棄掙紮。
望星台上,寒冷淩冽。
也不知這俊美男子如何受得了數十年如一日的寂寞。炙熱的體溫從俊美男子的身上傳來,白雁芷有些貪戀這暖意。她醉醺醺道:“你要守着這個破地方,守多久?”
“等下一任掌門接任。”
“我等不了,我要到那裡去。”
纖細的手指胡亂地朝天空中一指。
随即被人按下。
“我會去找你。”
“你才找不到我。”
“為什麼。”
“因為你心裡揣了太多東西,它們捆住了你的手腳。”
景行低頭看向懷中的道侶:“青遠與你說了什麼?”
酒的後勁兒有些大,白雁芷一把拽住景行的領子:“青遠和小木頭是玉劍仙人的孩子。你知道我那麼努力修煉,為的是飛升到上界找玉劍仙人拜師。現在好了,師父沒了,師父的兩個孩子還被仇家逼得躲到下界隐姓埋名。青遠那孩子不讓我插手,無非就是看不上我的修為,怕我也去送命。我自以為到了先别人一步,早早到了化神期,天南海北任我自在,現在想來是何其的可笑。我要出去閉關,區區合體,我不信我上不去。還有你...”
景行聽白雁芷斷斷續續地說她的計劃,他擡頭看向星空,心中明悟難怪天象如此。
兩千年前,自玉劍仙人飛升,此後再無修士飛升。白鹭書院上上任院長私底下曾言:這是滄瀾界之幸。
一千年前,天象有異,白鹭書院上任院長算出滄瀾界恐有大禍,滄瀾界宗門大比出現魔種。
十八年前,滄瀾界結界動蕩,他觀天象,東方出現兩顆雙生星。他以自身修為為代價,算出滄瀾界迎來轉機,實力跌回元嬰期。沒多久,白雁芷從東洲撿回倆個孩子。
這幾日,兩顆星發生異變,其光芒更甚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