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遠朝背光處的座位看去,那人左手拿着一串珠子,身後左右各有一位侍女。
“常遠,許久不見。”
“彭堂主大駕光臨,常某有失遠迎。”常遠笑臉迎人,将盤子放到剛剛那位點菜的客人面前。
“常掌櫃,聽說你客棧裡有個很是潑辣的小娘子,怎麼不見她人影?”
“彭堂主想吃點什麼?”常遠笑呵呵地問,不正面回答彭堂主。
彭堂主意味深長道:“莫非她是你的姘頭,怕我搶去不成。”
常遠收起臉上和善的笑容,面若寒霜:“阿钰,拿我的刀來。”
阿钰從櫃台裡翻出一把赤色菜刀:“師父,接着。”
彭堂主面色不悅,一掌拍向桌面,桌子應聲而碎。
原本坐在座位上還不敢動的衆人紛紛朝四周躲去,還有的人朝門外逃去,卻被院外的幽冥宗修士堵個正着。
十道身影皆向常遠襲來,常遠抓起菜刀轉身朝離他最近之人劈去。
血濺三尺,随之而來的是那人的慘叫聲。
常遠雖生的壯實,但他的步子極其靈活,招招命中要害。
彭堂主大笑鼓掌:“常遠,我以為你從十年前起,這菜刀就生鏽了。沒想到,你的本事一點都沒落下。”
常遠從屍身上拔出菜刀:“現在離開,我饒你一命。”
“常遠,你莫忘了十年前是如何在我腳下求饒,求我放過你的徒弟。”彭堂主看向櫃台處的阿钰,随即取下手中串珠,抽出侍女腰間的軟劍,直奔阿钰而去。
胡大用匕首一擋,堪堪抵住軟劍,境界的差距還是讓他悶聲一聲,嘴角流出鮮血。
彭堂主輕笑一聲,轉身卸下常遠從左側劈來的菜刀:“将這小子和這老東西抓起來,喂狗。”
一聲令下,兩位侍女抽刀朝櫃台而來。她們兩人皆是築基修士,胡大還未反應過來,阿钰已經替他挑開其中一位侍女刺來的刀。
見阿钰與胡大應付兩人很是吃力,常遠加快攻勢,刀刀快、準、狠,震得彭堂主虎口發麻。
“來人,再上。”
幾人剛踏跨過門檻,幾個酒壇子将他們砸了出去。
醉酒女修晃悠悠起身:“以多欺少,手段着實不太光彩。”
堂中修士見有人不懼幽冥宗,公然出手幫助常掌櫃,他們也拿起武器,前去支援胡大與阿钰。
“我看你們是反了天了。”彭堂主陰着臉,常遠看似隻有築基,與其交手間才發掘他早已恢複金丹修為,故而想派手下去捉住常遠徒弟,逼其就範,但沒想到半路跳出個醉酒女修,帶頭壞他好事。
自從有修士傳出,古井客棧周圍的靈氣遠勝炎黃沙漠任何一處地方,且古井客棧對修士來者不拒。即便不花一個銅闆,也能在附近修行。枯竭的靈氣讓許多修士放棄了修行的念頭,古井客棧的消息在這些人心中,無異于久旱逢甘雨。
故而,趕來此處的修士越來越多。
待到裴戎趕到時,看見的便是兩撥人相持不下,古井客棧内的修士将彭堂主等幽冥宗修士趕到院外。
雙方身上都挂了彩,院内、院外也都有不少修士的屍體。
“彭堂主帶兵圍剿古井客棧,這可如何是好?”面上帶疤的女子擔憂地望向裴戎懷中的女童,裴先生已經給她喂過藥,但她此時需要靜養,受不得颠簸。
裴戎此時也拿不定主意。
“放它出來玩玩,我看你們要怎麼辦。”彭堂主揮手示意,幽冥宗衆人朝後撤退,坐上法器升到空中,兩個凡人将蒙布的車推到客棧院門處。
待其撤去黑布,衆修士面色聚變。
“魔種!”
“金丹期!”
兩個凡人打開牢籠,還未來得及逃走,便被魔種捉住。
魔種将其撕咬,吞入腹中,場面甚是殘忍。
常遠眉頭緊皺,急聲道:“全部退進客棧中。”
院門月光石亮起,緊接着客棧周圍出現一道結界。
金丹魔種不斷撞擊結界,見到始終撞不破,開始啃食旁邊修士的屍體。
彭堂主坐在法器上,朝下方的常遠看去:“三階陣法,原來你們早有準備。但你們能一輩子不踏出這結界嗎?”
裴戎帶着幾人躲到岩石下面,不難猜出院門的月光石與客棧的三階陣法是誰的手筆。他望向懷中的女童,無奈地歎了口氣,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裴先生,你帶她逃吧。我們賤命一條,死了就死了。”面上帶疤的女子凄然一笑,看向熟睡的女童,“她還小,總能替我們看見惡人遭報應的那天。”
“是啊,幽冥宗修士視我等凡人為牲畜,将我們捉去替他們賣命。稍有不從,非打即殺。我的父母、妻兒皆死于幽冥宗之手。”其中年長之人怨憤不已,“有裴先生這般善心的仙人在,我相信炎黃沙漠總有會天亮的那一天。”
裴戎沉默不語。
魔種似是察覺到這裡的氣息,頻頻看向這邊。
裴戎将女童放到女子懷中,将幾人護在身後,手中緊緊攥着扇子。
一陣風吹過沙丘,魔種聞着味,猛然擡頭轉身,朝裴戎所在方向奔來。
常遠暗道:不好,那裡的人被金丹魔種發現了。